唐初柳收拾好了屋子走出来,一眼看见便奇怪的问了一句:“莫子逸病了?”
安弦闻言抬起头来,淡淡问了一句:“唐初柳,你真的不知病了的那人是唐初阳?”
唐初柳愣一愣,扭头风一样卷进房里,安弦抬头看一眼,隔着窗子见唐初柳两手撑在桌边将唐初阳困在怀里,低头想去试他额头温度,却被唐初阳转头躲了开,顿时僵在那里不得动转,另一边,莫子逸却慢慢从门里踱了出来,自己拾了个小凳坐在旁边看安弦煎药。
“我给你也沥出一碗?昨晚上你也冻得不轻。”安弦看看他,问。
“我好好儿的。”莫子逸嗅嗅药香,说,“闻起来甚苦。”
“良药苦口,哪儿有那么多好吃的药,你当是给我万花娃儿做的药糖膏么?”安弦说着,捡一块白炭填了进去。
“药糖膏?”莫子逸忽然想起之前初到万花谷的时候,阿麻吕曾给他放下过几颗养咽润喉的药丸,入口便是清凉甜润的糖膏,于是去袖里摸了随身的布囊打开,取了一粒给安弦看,“可是这个?”
安弦扫一眼便笑:“就是这个,这你却是哪儿弄来的?这玩意我们谷里只有阿麻吕师兄会做,专门备着给孩子们养咽润喉用的,平常人等通常是想吃都不得给。”
“喝茶烫伤了喉咙,阿麻吕先生便给我放了几颗在桌上,我吃过两三丸喉咙便好了,就把剩下的都收着。”莫子逸把布囊里的药丸都倒出来摊在手上,一共五粒,都好好的裹着纸。
安弦看过一眼,又瞧瞧莫子逸,感慨说:“当真是长得好便什么都好,这药丸子,我们一颗都要不来,他竟肯一下给你这么多,子逸,恐怕以后即便是在万花谷里,我也只得借你名头才能讨些便宜了。”
莫子逸听他声音微哑,忽然想起安弦此刻喉咙也伤着,便捡一颗药丸剥了裹纸,连里层糯米纸一并塞进安弦口中:“这丸药,跟你那喉咙应该也对症的吧?”
“对症倒是对症,不过给我吃倒可惜了,这药糖膏不好做的。”安弦一面嚼了药丸,一面示意莫子逸将剩下的收起来,“你自己留着吃吧,阿麻吕师兄做出来的,即便是糖膏样子,也放不坏,若是有个咽痛喉肿,吃一颗便能安逸很多。”
说完便把煎好的药汁沥进碗里,隔着窗给唐初阳递进去。
唐初阳未及伸手,就先被唐初柳接了,然后就听见唐初柳软声的哄劝说:“初杨哥哥,这药碗且烫着,我给你端着慢慢喝可好?”
却并没有唐初阳的回答。
莫子逸想去看一眼,却被安弦拖走,只说是那两人的事情,旁的人是管不来的,多管反而添乱。
唐初阳许是冻得过了,也许是气郁于心,竟然真的就病了下去。
病势如虎来势汹汹,当天晚上人便已经烧得糊涂,却还依旧执意要搬去新收拾出来的房里住,唐初柳不敢跟他拗,只得小心的用软被将他好好裹了抱去旁边房里,又压了炭炉将屋子烘暖,巴巴儿的傍着床边守了一夜,眼见着人就憔悴了。
安弦晨起看见眼白都熬出了血丝的唐初柳,只是冷笑了一声,说:“报应。”
唐初柳看看他,哑声回他:“安弦,若说是报应,你须防着有朝一日也报应到你头上,你我本是一样的人。”
“我知道,所以……莫子逸在我身边一天,便是我一天的好日子,若是有朝一日报应来了,我一个乞儿,自然还是要拼尽了力气去挣一挣,若是挣不过,也不算是对不起自己。”安弦淡淡看一眼唐初柳,“唐初柳,你就是好日子过得太多,不知珍惜,才把福气都糟蹋尽了,活该你今日有此一报。”
“我做错什么!我小心翼翼守着唐初阳十几二十年,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报应。”唐初柳忽然红着眼就嚷起来。
“唐初阳又何尝不是宠了你十几二十年,我要没猜错的话,你当时也是强要了他的吧,你有问过他愿不愿意吗?你们两个的事我懒得管不代表我猜不到。”安弦冷冷的说,“你不过就是仗着他疼你才肆无忌惮的对他予取予求,就这也敢说你没做错什么?”
唐初柳的声音忽然就梗在了喉咙里。
安弦瞪他一眼,转身进去唐初阳房里给唐初阳看诊。
唐初阳一病不起,看着凶险,其实究其根底,依旧是风寒,只不过他心里郁结不畅,反而助长了病态,于是便病倒了下去,此时依旧在昏睡着。
安弦细细给他号过脉,沉吟一下,拉过他另一只手又继续诊过一次,脸色逐渐阴沉下来,最后他小心的将唐初阳两手放回被里,伸手给他额头换过一次冷毛巾,扭头出去不由分说抬手就狠狠抽了唐初柳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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