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作奸犯科,十恶不赦之辈,自然杀得。”
“若那人是个大大的善人呢?若有人以一村上下百余人的性命,要你去杀了司空,你是杀,还是不杀。”安弦问。
“怎,怎么会有这种事!”莫子逸顿时张口结舌,瞪了一会儿安弦便反问道,“那若是你,你又会怎么办。”
“我自有我的办法,却不好就告诉了你,你且自己想想,实在想不出了再来问我。”安弦轻笑着点点他鼻尖,道,“这世上,两难之事何止千万,你要事事都来问我吗?”
莫子逸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安弦不知道的是,他这一次少说了一个答案,却让他在后来几乎悔断了肠子。
“若是我向盟主他们报了此人龌龊,可否将他绳之以法?”莫子逸问。
“没有证据,此事过去这么久,那人又是个做事奸猾周到的,只怕是当年的事情早就被他扫得干净,你又能拿什么去报他?”
“那……就看他如此逍遥自在?”莫子逸错错牙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当年楚安良的心情。
“怎么会,回头将这事儿告诉楚安良就行了,我恶人谷中行事,向来随心所欲,只要定了就是此人,直接打杀就是,又何必去找什么证据定什么罪?”安弦笑着将莫子逸搂住,“净操心别人的事儿,我方才累了你那半天,你这会儿就不困的?”
莫子逸的确是困了,被楚安良的事情一激才勉强提起来的精神,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散的差不多,此时被安弦提醒,顿觉倦意一重重的涌上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尚强撑着问了最后一句。
“安弦……你也是如楚安良一般,被逼进了恶人谷的吗?”
安弦一怔,愣了一会儿,尚未等回话,就发现莫子逸已经偎在他颈窝睡了过去,他看一会儿,苦笑着摇摇头,略微挪一下身子替莫子逸挡好灯光,拉高了被子一同睡下。
子逸……若是你知道我是如何进了恶人谷,只怕是又要搬出好多的说辞让我随你回去浩气盟吧。
安弦他——本是药王子弟啊。
我愿随师父行医,济世苍生——虽身处桃源,亦心忧天下。
若是楚安良不会长歪,那安弦,又怎么可能真个就歪了去了?
带到年关过了,这一串儿的日子,可就都跟着各式的吃的串在了一起,从大年初一开始,莫子逸就一连串儿的鸡日子狗日子猪日子逐天儿的念着给安弦做吃,安弦听得头大却一样都没落下了吃,只莫子逸说什么他就听着什么,嗯嗯呜呜的随着莫子逸的讲究来,待到初七过去,人日子的面条吃过了,安弦硬是让莫子逸给养胖了一圈儿,之前连伤带病亏损的皮相元气彻底全补回来了还有的赚,腮边都微微见了肉。
“为啥今天吃面条?”安弦吃得饱了,懒洋洋的倚在窗边看雪。
“吃一碗拉魂面,把过年时候玩散走远的心收回来,就好做正事了。”莫子逸笑吟吟的跟他一同看雪,“不过我们左右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便散过了十五也没关系,我纯阳宫中虽然没有你万花谷热闹,这元宵灯节也还是值得一看。”
“你便当真不与我回去恶人谷?”安弦问。
“我拿什么名目与你回去?叛盟?细作?还是你安弦的娈童?”莫子逸伸手在窗棂上捏了一点雪,看它在自己指尖慢慢化作几滴清水,看一眼安弦,悠悠然的说,“或者……你还想如之前那样,将我藏在房里悄悄儿养了?安弦,我总觉得,你莫不是将我看成了只金丝雀儿罢。”
“是我思虑不周,”安弦静下心想了一回,觉得莫子逸说的句句在理,倒是自己乱了心没做打算,于是重又细细想过一阵,才道,“但是我总还是担心你,不若约几日为期,你我寻个偏僻之处见上一见,也好叫我安心。”
莫子逸点头允了,于是两人最后竟将这地方约到了浩气盟里,也不知是该说莫子逸对安弦太有信心,还是安弦对自己太有信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