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是夜里,是以送来的饭食都是清淡为主,一大碗粟米粥,兼着些清淡爽口的小菜,点一些麻油借那一点香味儿,却是着实可口。
安弦好几天没正经吃到什么东西,此时房里只剩了他自己,顿时连筷子都不及拿,先就捧着碗满满的喝了一大口,那粥一直闷在锅里,用余炭温着,虽然不是滚沸,但却也入口微烫,安弦一口喝的急了,顿时就烫着了嘴,又舍不得吐出来,只半仰着头一口一口的吸着气,好歹是把这一口粥咽进了肚里,却已经烫得眼角都泛了泪花儿。
一口吃食落肚,心里像是有了底儿,肚子却愈发是饿的厉害,他伸手捡了一口小菜送进口中嚼着,才空出心思去摸筷子,然后便风卷残云一般,一边吸溜着冷气,一边将所有东西都一口气吃了个精光,然后才缓了口气,倒一杯茶水过来捧着清一清口。
他不算久饿,是以吃的东西虽多,但也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暖洋洋的泛上了困来。
此时一盏茶水饮下去,算是醒一醒神,他又在房中来回踱了一会儿,寻了干净床单将之前被他和衣睡脏的床单等物都换过一遍,才开了门探看。
安弦方一推开门,就有候在一边的仆从过来恭敬道:“请问少侠可有什么吩咐?”
安弦将这仆从上下打量了一眼,斟酌了一下才道:“劳烦这位小哥将兰汤送来我房里。”
那仆从抬眼笑道:“少侠且先进房略等一等,兰汤早就备下了,这就喊他们送来。”
安弦点点头,道了声辛苦,便退了一步转身回了房,那仆从对边上人吩咐了两句,脚跟脚的跟进来,冲着安弦点点头,笑道:“小人给少侠收拾一下。”
说着便快手快脚的将杯盘碟碗一件件收回提篮盖好,顺手取了抹布将桌子擦的干净,才去一边将安弦换下的床单等物一一收起叠过,抱在手里向着安弦微欠了欠身道:“请少侠稍待,小人去给少侠取一套干净衣物过来。”
然后转手提起提篮便出去了,安弦听得他到了门外尚在催促兰汤为何还没送来,且快着些莫要耽误了少侠休息,安弦凝神听了一会儿,摇摇头笑了笑,心里却是愈发的想回去盟里了。
没一会儿,那个仆从便抱着一叠干净衣物转了回来,身后跟着几个下人,抬一个浴桶进来放在地当中,那人转手挥退了几个粗使的下人,将衣物给安弦放在床头,依旧是一张盈盈的笑脸对着安弦道:“小人就在门外候着,等一会儿少侠洗沐完毕,隔着门召唤一声便是。”
安弦谢过这个仆从,送他出了门便将门掩好,落了闩。
然后便边走边将身上衣物一件件脱下甩在地上,一件件衣物自门口一直迤逦到了浴桶边上,才落下了最后一件。
安弦将自己轻轻滑进温热的水里,埋下头极舒爽的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些日子里所有的乏累都融进了热水里,舒坦的不行。
他静静在浴桶里坐了一会儿,才开始慢慢撩着水清洗自己,油灯之前被祁楷挑的极亮,是以屋内这会儿亦是明亮的很,足可以将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安弦一边将头发打散,一边用指尖探在脑后去摸之前被砸破的伤处,那里已经好的差不多,只剩了些残痂未落,此时却也不宜被水浸的太过。
而在安弦未曾留意的地方,有一双眼睛正在透过墙角一个细小的孔洞聚精会神的往里看着。
祁楷半靠在墙上,斜眼看着自己身边正微弯着腰,将眼睛死死贴在墙上的人,轻轻哼了一声问道:“怎么样?不错吧。”
“不错,虽然身上带伤,但真是个极品,”那人悄声答道,“哪儿来的?”
“自己误打误撞跑来的,可巧就撞在我手里了。”祁楷轻轻的笑了一声,道,“他来的时候太早,堡里人多半都还在睡,所以满打满算,见到他进了这秋雨堡的人也不过两个,我给了些银子便将消息压下来,此时除了你我的人,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今天秋雨堡里来了外人。”
那人闻言抬起头来,隐隐露出一抹淫邪的笑意,压低了声音道:“你这人倒是乖觉,若是成了我的好事,少不得要多给你些好处。”
顿了一顿又问道:“上次我托人从楼子里弄回来的那药可还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