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贤弟当真是个大夫?”祁楷心中一动,顺着安弦话头便捋了过去。
“当真。”安弦不疑有他,笑着应了,却有意无意的将自己以后无意再行医济世的心思遮过不提。
祁楷闻言心中暗喜,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得自己腹中“咕噜噜”的响了一声,这才猛然省得自己同着安弦均是从吃过早饭便再未进粒米,竟然是一直空着肚子从上午一直画到了此时掌起了灯来。
“这……”祁楷尴尬的看了看安弦,赧然道,“都怪愚兄见画心喜,竟然忘了贤弟直到这般时候都未曾用膳,愚兄这就叫人去整治些好菜给贤弟赔罪。”
说罢不顾安弦拦阻,径自走在门边吩咐了几句,方转回身对着安弦拱手道:“贤弟莫怪,饭菜稍后便好,今儿晚上,说不得要陪愚兄好好喝过几杯。”
安弦自己也对那藤萝满意的很,自是满口应允了下来。
于是这一晚二人推杯换盏,竟是双双喝的微有酩酊之感,于祁楷尚属常态,对于安弦来说,却是极为罕见的了。
于是等祁楷踉踉跄跄被下人扶走的时候,安弦亦摇摇晃晃的转头就扑在了床上,天旋地转一般的滚在被里翻了个身,痴痴的瞪了一会儿床帐子,自己傻笑了两声说:“祁兄这床帐子,自己还会转的。”
然后便眼一闭睡了个人事不省。
下人们安顿好了祁楷,临出门被祁楷唤了一声,说让他们去看顾一下那个万花,不要让这人夜里睡得不舒服生了病。
于是就又分了几人过来看安弦,甫一到门口便见安弦竟是没关门就睡了过去,此时油灯尚明,照着安弦斜斜歪在床上,半身搭在床里,半身挂在床外,鞋袜俱在,衣袍未散,竟然就这么穿的整整齐齐的睡着了。
只将一头散发在被窝里拱的纷乱。
几个下人互看了一眼,乖觉的简单分了分工,便一人去收拾杯盘狼藉的桌子,两人去提了热水回来,剩下的便过去轻手轻脚的帮着安弦宽衣解带,脱靴除袜,然后又合力将安弦小心搬动着洗净手脚,打理清楚之后才将他好好放在枕上,盖好了被子让他好睡。
然后吹熄了油灯才一个个悄悄出了门。
安弦自始至终一直睡得沉沉,毫无知觉的任人服侍到舒舒服服的躺在被窝里才翻一个身,无意识的伸手胡乱摸了几把,勾住自己针囊握在手心里,才又安安静静的不动了。
日子被祁楷巧妙的拖了下去,安弦不知不觉已在这院中住了五六日,却浑然不觉自己是被人用着计谋稳在了房中,竟然从不曾出过这小院,而身上的伤却真真儿的是好利索了。
这日日好吃好喝好睡,兼有他自己的药方子做调理,想不好都难啊。
那边儿秋雨堡的堡主尚未被郑大夫和穆掌柜盼回来,这边儿吕潜却是回来了。
祁楷早早儿便得了吕潜要回来的信儿,一早便等在吕潜房中候着。
“如何?”他见吕潜进了门,起身便迎过去,一面接过吕潜斗笠,一面问。
“真真就是一个雏儿。”吕潜目露喜色的压低了声音道,“万花谷里今年才出来的人,嫩茬子一个,在浩气盟里尚未挂上号儿的。”
“当真?”祁楷眼里一亮,低低笑了几声说,“这可真是老天爷都在帮着咱兄弟二人。”
“你这边如何?”吕潜问道。
“我这几日可是得了好东西。”祁楷一面说一面从袖里抽出一个画轴道,“咱兄弟二人这次可是撞上了极品,你且看他这一幅丹青够不够得上在凤翔馆里做得个天字上上号的倌儿?”
“天字上上号?他只年龄都不成了吧,看着总有个十八二十的样儿了。”吕潜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幅藤萝图打开,方拉开一半便轻轻“咦”了一声,待到看到那在花间穿戏的几只蜂鸟更是眼前一亮,点头道,“怕是做得,做得。”
祁楷上来将画收了,笑道:“如何?小弟眼光不差吧。”
“祁弟眼光自是不差,只不过这人可好调教?须知这丹青不比迫他承欢,当真是强压不来,这一笔丹青若是他不愿画,我们却也是没法强逼着他从命。”吕潜沉吟了一会,方缓缓说道。
“这有何难?”祁楷眯起眼睛笑的一脸淫邪,“哥哥不在这几日,小弟可也没闲着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