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麻吕急匆匆过来,伏在浴桶边轻声问他道:“还痛的厉害吗?”
边说边用浸过冷水的帕子为他沾了沾额头。
冰冷的感觉迅速让安弦恢复了清明,他眨了眨眼睛,左右看了一下才问道:“这是怎么了?”
“你疼昏过去了,”阿麻吕叹口气,想骂他又舍不得,只伸手捏着他耳朵拧了两下道,“你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就让白术抽了你的魂?”
“说了你们也肯定不会允,”安弦咕哝道,然后抬起手看了看自己被包的像几根棒槌一样的手指,“这是咋了?”
阿麻吕翻了个白眼,答道:“你痛得太厉害,把自己弄伤了,你就没觉出你脑袋和嘴巴都痛?”
安弦笑了笑,说:“还真没,方才痛得过了,现在哪儿哪儿都没什么感觉。”
阿麻吕没好气的看了他两眼,伸手敲了敲浴桶道:“醒了就快点从里边出来赶紧滚,不然好不容易抢出来的时间就被你泡没了。”
安弦神色一肃,按着浴桶边就往外爬,边爬边问:“药呢?”
“喏,都给你装好了,桌上的就是,你放心,一粒都没偷你的,炼出来多少就给你装里边多少。”阿麻吕一边碎碎念一边帮着安弦整束衣装,还忙里抽空的去招了一只驯鹰过来,直接把安弦收拾完了,将药瓶子往他腰里一掖就把他扔上了驯鹰。
连个告别都欠奉。
巨大的鹰翅扑扇了几下便平稳的冲上了天空,安弦坐在鹰背上迎着风打了个喷嚏,他那一头长发尚滴着水就被驯鹰带上了高空吹冷风,瞬间就觉得整个头皮都凉嗖嗖的。
他伸手去捋了两把头发,偏偏手指头又被裹的像个棒槌,不但没起啥作用,还被头发缠住了,抖了半天才算是勉强从绞缠着的湿发里抽出来,他气闷的看了一会儿,用牙齿咬住绷带的结子,干脆利落的把手上缠的绷带全拆了,然后一把扔了出去。
看着一团缠缠绞绞的布带子瞬间被风远远的吹了开去,安弦畅快的舒了口气,觉得心情都愉快了不少。
万花谷里都是好药,在他昏迷的时候,阿麻吕已经帮他把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了,这一会儿手上折断的指甲都已经被剪了去,伤到了的地方也都结了痂,还真的是都不碍事了。
他小心翼翼的从腰里摸出那个小瓶儿,攥在手心里傻笑了一会儿,有了这瓶药,莫子逸不说是百毒不侵,也差不多了。
路上都是晴朗到几乎让人没有真实感的天气,碧蓝碧蓝的天空吸饱了阳光,清澈透明的像是要滴出水来,安弦控着驯鹰略微飞的低了些,于是阳光融融的暖意便渐渐洒满了他全身,原本湿漉漉的头发也逐渐的干燥柔顺起来,风一吹便在他脑后起伏飘扬,安弦待到觉不出半分湿意之后才伸手将头发顺了顺,乌黑柔亮的发丝水一样从他指缝间倾泻下去,已经是干的透了。
……
莫子逸总觉得这几日自己似乎是越来越心浮气躁,比如这一晚,他已经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躺了半天,困的不行却始终无法安然入睡,他烦躁的坐起身抓了抓头发,长长的吐了口气出来,只觉得心里烦躁的不行,却又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无意识的夹着双腿磨了磨,想干脆起身去院子里走动一下,却又觉得膝盖发软,浑身都怠懒的不想动。
他怔怔的坐了一会儿,忽然下去把窗子整扇都推开了,沁凉的夜风一瞬间灌了满怀,稍微安抚了他心口的烦闷感,却也仅仅是那么一会儿。
他在窗口立了许久,只觉得心里闷着股子什么劲儿却无从发泄,最终只粗声粗气的喷了几口恶气,抓过桌上的陶壶一口气将里边凉透的水喝了个干净。
他房里的细瓷茶具已经在出任务的时候,被人摸进房里给砸了个干净,气恼之下便也没再去寻什么好瓷,只随便去个村镇上买了数套一模一样的粗陶杯壶回来,权当应急了。
他将陶壶放下的时候,忽然想到,说不得日后还要找个时间去寻一套好茶具回来,不然若是安弦冷不丁来了,见自己竟然用这村人胡乱烧制的粗陶,说不得又要心疼。
他想到这里,浅浅的露出笑来,想来已经许久没见到安弦,不知他现在如何。
莫子逸正想着安弦,忽然就觉得心口一热,然后腿一软便跌在了地上,一股子酸软的感觉从下腹直冲上了喉头,化成一声细微的呻吟冲出口去。
他蓦然就变了脸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