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逸偷眼看了一会儿安弦才道：“我把清心丹拿去换了消息，你不生气的？”

“原来在你眼里我竟然是这么小气的人么？”安弦好笑的看着他，“清心丹换就换了，这次给你的这一瓶药切莫再给别人，这瓶药寻药不易，怕是没得再做一瓶了。”

“怎么？”莫子逸探手从怀里摸出药瓶儿来看，起先安弦给他时候，他二人尚在浩气盟中，并没机会细看，这会儿在船中歇下，便将盖子拔开细细嗅了嗅，只觉香气馥郁清心，闻之便觉神清气爽。

“这里边有数种千年左右的草药在，白师兄给我指的路。”安弦抚着莫子逸的发，慢慢说道，“一个一个，皆是人形，行动自如。”

莫子逸吃了一惊，抬头望着安弦。

“我头一次知道，原来这世上，大妖这么多的。”安弦摇头笑道，“昆仑雪山中住着千年雪莲花，冰肌玉骨，貌如二八少女，手足四肢遍覆花叶，望之如玉，声若琳琅，我见她时，几乎疑心自己已不在人世。”

莫子逸张了张嘴，半天才道：“你寻药用了多久？”

“几近一月，怎么？”安弦道。

“制药呢？”莫子逸幼时曾见上官博玉炼丹，一炉丹药若是寻常则十数日便成，若是用上了灵药，不是安弦寻来的这种，而是略有些灵气的草药，则炉中火半载尙不得熄，然后成药与否还无定数。

安弦勾了勾鼻尖，目光闪烁道：“不足三日。”

莫子逸忽然便扑了上去，一把抓住安弦领口急道：“怎么炼的！你万花谷虽然有孙前辈坐镇，但这是仙药！我纯阳宫中上官师叔那一脉专精炼丹，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种药有多难炼，你竟说成药不足三日？安弦，你告诉我，怎么炼的！”

莫子逸几乎是惊慌的将安弦浑身上下都摸过一遍，眼见着就要剥开他衣服来看。

他自幼根骨绝佳，仙途坦荡，上官博玉若制灵药便必定要邀他以符咒引动仙骨以助火势，虽不伤身却极耗精神，每一次药成之时他便要沉睡许久方能重新精神饱满。

万花谷中并无人身怀仙骨，有的都是妖精，丹火驱邪，小妖定是靠近不得，唯一一个大妖便是白术，但即便是白术，莫子逸确信他身为妖物也绝不可能燃得起丹火，所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成药！除非……除非是用什么祭了火！

安弦手忙脚乱将莫子逸锁在怀里，还要仔细动作不要碰了他身上伤口，谎话几乎是张嘴就来：“哎呀哎呀，你急着在我身上找什么，这种药哪里有我插手的余地，自然是师尊和白师兄全权负责了，我万花谷中医药一脉独步天下，炼个丹也不见得就比你纯阳宫差了吧？”

“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为的了！”莫子逸挣动身子，神情急切，“安弦，白术他身为草木之妖，升不起丹火，这世上没有比各色丹火成药更快的火焰，你们不用丹火三日成药，必定是用了什么祭火，我不信会有人愿以自身血肉替你祭火！”

安弦吧嗒了两下嘴巴，像是叹气又像是无奈的道：“不是说你纯阳宫中不会制药么，怎么这会儿又这么明白了？”

“所以你果然是祭了火是不是！用了什么！”莫子逸闻言急的眼睛都泛了红。

“你莫急，莫急，一些鲜血而已，不碍事的，”安弦忙将他在怀中搂好，一面安抚一面迅速解下自己手上护腕，“我给你看，给你看还不行？”

松散的护腕落在莫子逸膝上，安弦手腕上横亘着几道已经愈合的伤口，莫子逸皱起眉看着安弦：“你这分明是旧伤！”

安弦的脾气，定是制成了药就立刻来了浩气盟，制药三日，浩气到万花又能要几日？怎么伤口就好的连痂都落净了？

“就你聪明，”安弦笑着系上护腕道，“我难道还能将手伸进丹炉里去淋血不成？自然是一早取了血给白师兄制成丹丸，起火的时候再一颗颗丢进去了。”

莫子逸将信将疑的看着安弦重又将护腕系好，一时只觉得这似乎有些不对，却又不知到底是哪儿不对，毕竟他纯阳宫中虽然炼制丹药时候甚多，但是从未有人祭过火，所以这提前取血制成丹丸用来祭火的法子，他也真是不知能不能行得通。

但安弦所说不能将手直接伸入炉中他却知道是对的，能制灵药的丹火至少也是色作青白，观之并不炽烈，却可在几息之内熔铁成汁，人的血肉是万万禁不住这火的。

他一时疑惑难解，便只握着安弦手腕，没有再作追问。

安弦在心底暗暗松一口气，只道幸好莫子逸只晓他纯阳宫中的炼丹之法，并不知这祭火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他钻了个空子，好险给糊弄过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