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冷淡的唤了一声道:“苗青,把人带进来。”
莫雨直看着安弦一步步走进那房子,然后被人“砰”的一下推上门板之后,才冷声道:“下不为例。”
他声音不大,却内力浑厚,是以字字清晰的直送进了房中人的耳朵里。
肖药儿笑了笑,着意道:“多谢少谷主。”
依旧是字字清晰的送出了屋门之外。
此后屋外便再无回音,想来莫雨说完那句话便走了。
安弦神色自若的坐在屋中,淡笑道:“不知这次又准备了什么药给我?”
肖药儿瞧了瞧他,阴森森笑一声道:“不急,你且先给我些血,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活着出了恶人谷的。”
安弦瞥一眼自从他进了这房间便攀到他肩头的青蝎,熟练的解去护腕,将手臂伸到了肖药儿面前。
一支中空的银针缓缓刺破他肌肤,沿着青色血脉深深的扎了进去,顷刻间就从针尾滴滴答答坠下鲜红的血珠子来,肖药儿用一个小小的银盏将这成串滴落的鲜血接住,看着将将接到了八分满才收了手,示意安弦自己取针便端着那一盏尚待温热的鲜血走去一边忙碌。
安弦随手将银针拔出,在指尖把玩了一会儿便丢在桌上,懒洋洋往后一靠,闭目养神。
他不是不想逃,而是太清楚这一次他恐怕是真的走不出这白骨陵园。
进了肖药儿这地儿的人不少,出去的,可就只有他安弦一个。
而这一次他逃出去,说肖药儿不重新做了准备,鬼都不信。
苗青跃跃欲试的在旁边想与他搭话,捡着些话说过一阵儿,半点回应都没得来,也只好讪讪的住了嘴。
却又不死心的试图挨近安弦,谁知他身子刚一动,安弦便突然睁了眼,身形一晃便连人带椅都退开半尺有余。
肖药儿转头看了一眼,冷笑一声:“武功也恢复了?我是该夸你果然天赋异禀,还是该说你万花谷中果然医术精绝?”
“您觉得呢?”安弦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你吃了什么药,”肖药儿收了手走过来,勾着头自上而下的逼视着安弦,“你走的时候,身上虽然无蛊,但是先后吃下的毒药林林总总不下十数种,中间尚有各自交融相冲之药,即便是我亲自解毒,也需费番功夫,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日里,将这十数种毒药褪得干干净净的?”
“您不是知道我体质与旁人不太一样?”安弦满不在乎的笑道。
“你当真以为能瞒得过我老人家?”肖药儿见他这幅样子,却也丝毫不动怒,“你倒当真是个罕见物件儿,但也没厉害到就凭着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化去我所有毒药,不然……你上次便不该过了那么久才回了我恶人谷!”
安弦微微一哂,并未作答。
只听肖药儿冷笑着说:“安弦,上次赏你的药,可是好生消受过了?”
安弦敷衍般的拱了拱手:“上次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你到底,吃了什么!”肖药儿指尖一根细针银光闪耀,缓缓移下安弦丹田。
苗青微微抽了口冷气,两手攥住凳子边缘,指尖儿慢慢抠进结实的木料里,求情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儿,却到底还是没什么机会说出口。
因为安弦已经慢悠悠的道:“解毒丹。”
“什么解毒丹能解去我这十数种毒!”肖药儿逼问一句。
“青岩万花谷的手段,总有些是你想不到的。”安弦顺手指了指桌上的银盏,“莫非您没验出个子午卯酉?”
肖药儿回头看一眼那盏血,咬着牙连连道了几声好字,指尖一动便将数根银针接连不断的没入安弦体内。
他本也是医术卓绝之辈,针灸一途亦是炉火纯青,隔衣认穴自然丝毫无差,安弦低低哼了一声,神色中略见了些扭曲,显见是经受着极大的痛苦。
肖药儿不去理安弦,只转头看向苗青,冷声道:“你可想好了?”
苗青攥着拳,许久才点点头道:“行罢。”
安弦颈边青蝎猛然挥起尾钩,蝎毒随着锐利勾尖的狠猛蛰刺,源源不断的注入进了安弦体内,安弦在剧痛中被掰开下巴喂进了数颗药丸,然后思绪便渐渐沉入了一片深浓的黑暗。
此时天色已晚,一盏油灯的火苗跳跃而起,火光昏黄,却依旧映出肖药儿手中的几支寒芒,苗青微皱着眉看肖药儿将那几支特制的银针用一种诡异的手法,一根根缓缓捻进了安弦头顶,咬着嘴唇过了许久才道:
“当真不会伤了他性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