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景色在巴士起步后逐渐隐没身后，星辰看着玻璃窗里映出来的、自己的脸。面色是苍白的，眼睛是金黄的，还有披肩的白发，以及发尖嫩绿的小叶子。

她不可抑制地感到恐慌。第一次对自己是不是人感到怀疑。

她伸出手——那双手不知是冻的还是如何，苍白得吓人，手背上青筋清晰易见。她掐住那片肥嘟嘟的小叶子，手抖得不像是自己的。

……她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不是怕痛，这种感觉就像是没人会心无芥蒂地扯掉自己的小指头一样。

星辰捂住脸揉了揉冷得快失去温度的面部肌肉，牙关紧咬着。血液复苏，和着无助一齐涌上面颊，她耳面通红，眼眶更是红得烫人，滚滚热泪泉涌而出。

少女纤细的脖颈剧烈收缩着，筋骨轮廓明显。

她就这么靠在窗边无助的、无声的、小心翼翼的哭。

黑袍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怎么叫也不应声儿。四周黑漆漆的建筑像是一片灰色的海，冷漠又荒凉。

之前在一群进化者面前冷静解释这是自己的能力的人，之前把成长者联盟的小崽子们打得爬不起来的人，之前在竞技场熬过了一个月的人，到底只是个心理年龄只有十岁的小孩子。

遇到自己不能解决的事情，只能绝望地哭而已。

车到站了，她擦干净眼泪，绷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撑伞下车。

她将伞压得低低的，挡住异常的头发，混在人群里往前走。

进入黑塔后人立马就多了起来，非常随意的，路边都是摆摊的小贩。

星辰收了伞，用手攥着头发上的小叶子。人群涌动，她被挤得寸步难行，视线只能穿过人群的缝隙往外望。

终于看见一个买衣服的摊子。她挤过去选了一件连帽衫，靠墙套上，戴上帽子，严严实实地把头发塞进去。

她舒了一口气，搓了搓麻木的手指，顺着人群去做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