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一刀你刺得并不深,当时金小姐应当只是重伤却并未死去。”
岚青眼中的泪疯狂涌出,嗫嚅着问道:“那、那她……”
“是。”谢知非残忍地说出了事实。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岚青摇头看着自己的手,“她明明就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哈哈哈哈!”岚青突然疯癫的笑了起来,爬到死者的身旁静静地看了会,随后猛地拔出那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手,季舒不解的看向沈浥尘,“人既不是她杀的那她便罪不至死,你拦我作甚?”
“她一心求死,你救得了一次也救不了第二次。”沈浥尘看着地上倒在一起的二人道,“死对她来说也许才是解脱吧。”
季舒叹道:“如此倒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不管结局如何,真相都不该被掩埋。”谢知非淡淡说着,面上无一丝波澜。
张念诚见案子已破,凶手也已伏法,倒是对谢知非有些刮目相看,于是赞道:“没想到谢公子年纪轻轻竟然在刑狱一事上颇有才能,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方才是本官看走眼了,谢公子不会介意吧?”
“在下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的,秋闱在即,谢公子又是今科考生,想必明春金榜题名也是不在话下。”张念诚制止了谢知非的自谦,捋着胡须说道,“若是谢公子愿意,本官愿向陛下举荐公子入我刑部,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季舒忍不住心内暗嘲,这科举还没开始呢就想着为自己外甥拉拢人才了。
不过这对谢知非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机遇,初入平都,有没有才华倒不是最重要的,背靠大树才好乘凉,天下多少英才雄士郁郁不得志,缺的不就是一个机遇吗?
那么张念诚抛出的橄榄枝他会接受吗?
“多谢大人抬举,只是在下才疏学浅能否中举都是两说。”谢知非拱手一揖道,“恐怕要辜负大人的美意了。”
张念诚面上笑意一僵,很快又恢复了自然,“无妨,本官相信它日谢公子定能在朝堂一展才华。”
“承大人吉言。”谢知非看了看屋外天色,“如今还未入夜,在下便先行告辞了。”
一语过后湛蓝衣衫便融入了漫天云霞中。
得知凶案告破,柳棠沁可算是松了口气,这担惊受怕了一天茶饭不思也没力气下山了,当下便决定在寺中再留宿一晚。
入夜后沈浥尘并无困怠又闲来无事便拿了卷佛经看,倒也觉得颇有意趣。
“叩叩叩。”
突如其来的叩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此时能来她这的人除了季舒也不做他想。
“进来。”
房门被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床被子,其后才是季舒的脸。
沈浥尘眉心一跳,“你这是?”
“看不出来吗?当然是来你这里睡了。”季舒说得很是理所当然,“今夜也不知道那些刺客会不会卷土重来,咱俩睡一块也好有个照应。”
眼看着季舒抱着被子就要往床榻走去,沈浥尘有些坐不住了,忙出声叫住了她,“你等等。”
季舒回头问道:“怎么了?”
沈浥尘移开了眼,垂眸看向手中的经文,“你睡地上。”
“唉,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啊。”季舒叹了口气,认命的把被子往地上一扔准备打地铺。
房内骤然多了个人沈浥尘也没心思看书了,起身便准备歇息,谁成想这一转身就看到了横在床边的季舒,这让她如何过去?
“你可以不必离床这么近的。”沈浥尘抬手抚了抚额角。
季舒一脸幽怨的看着她,“不让我睡床还不能让我看看吗?”
“床有什么好看的?”沈浥尘实在不能理解这人的思维。
“床不好看,但是好睡。”
沈浥尘咬着下唇沉思了半晌,终究还是没能做出将床让给季舒的决定,小心地避开她上了床,随后将床帐给放了下来。
如果一直看着某个人,她恐怕是睡不着的。
“听说金夫人疯了。”季舒有些感慨,因此并未在意她的行为,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那岚青之母本是金夫人身边的一婢女,因金员外某次醉酒强纳后怀了身孕,这事最终没瞒住,传到了金夫人的耳中,于是在寒冬之际将身怀六甲的婢女赶出了府去,而金员外向来是个惧内的,也不敢多说什么。
被主家弃用的下人向来是不会再被别家雇佣的,更何况还是个怀有身孕的人,那婢女的日子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艰难无比,生孩子时又染了一身的病痛,没熬几年便死了,幼小的岚青从此成了一名乞儿,仇恨也因此在心中扎了根。
又是几年后,在路边行乞的岚青被偶然外出的金小姐见了,心善之下竟阴差阳错的将其带回了金府,才有了后来的种种。
只是这么多年的相处与挣扎,除了当事人,余者只怕是难以体会一二的,最终酿出这场悲剧也只能说是命运弄人。
如此一来金夫人能不疯吗?唯一的女儿死了,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