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馨宸瞅了瞅庄惟的脸色, 扫了一眼室内的布置,再对比空气中淡淡的焦糊味, 隐约明白了什么。
看着墙角那远超炼器新手所能产生出来的废弃物, 祝馨宸暗觉好笑。不过当着庄惟明显尴尬的神情,他没有表露出来, 一派正经的模样,随口道:“你可是在炼器?我是否打扰到你?”
“咳,”庄惟左手虚握放在嘴边轻咳一声, “那倒没有。在你来之前我便停手了。”
他想了想, 既然祝馨宸没有站在同宗长老那一边反而特意赶过来帮他,自然是可信的。于是便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始末告诉了祝馨宸,又拿出了那块追踪玉牌, 意有所指的表示他是在研究应对这种玉牌的灵器才制造出了墙角那么一大堆垃圾。
祝馨宸对此心里跟明镜似的, 给他留着脸面, 看破不说破, 顺着他的意思转开话题:“能否将玉牌给我瞧瞧?”
“这有什么不可的, ”庄惟不带犹豫地把玉牌递过去。
祝馨宸一边接过来, 一边深深地望着庄惟,暗道:这关乎他性命安危的东西就这么交给我, 也不怕我动手脚。到底是涉世未深缺少防备之心,还是因为信任我?看他之前那般警觉,显然是后者了。
一时间, 祝馨宸感触颇深, 周身的骇人剑势却是完全收了起来, 露出他本性温良的一面。
祝馨宸细细观察手中的追踪玉牌,牌子正反两面密密麻麻的符文令他陷入深思。他观察了好一会儿,又是赞叹又是惋惜道:“此玉牌所用符法精巧绝伦,世间罕见。即便是在上仙界也少有人能做出如此高效的追踪器。这便难怪他们能从遥远的上仙界感知到你的存在。”
至于庄惟提到元御宗的护宗大阵和他有反应一事,祝馨宸暗暗记在心里,只等回去后让师兄绝情子把护宗大阵彻查一番,看看大阵是否有异。
目前还是以庄惟的安危为主。毕竟他活着了数百年,一直专注于修炼,除了自家师父和师兄弟几人之外,也只跟庄惟在大音秘境里的幻境世界有过亲密接触,而且是夫夫关系。
幻境十几年夫夫生活成为了他人生的一抹奇特的记忆,要说有多重要却也不重要,但让他就此丢开不去在意,或许再过几十年上百年甚至千万年,他必然早就将之抛到脑后了,然而现在的他还是会受到影响。再加上庄惟时不时会出现,这影响便一直没能淡下去。
祝馨宸主修剑道,最是需要身心通达不留阻碍,因此他才想保证庄惟安安稳稳地在他知道的某个地方修炼,他则放心地在上仙界继续剑道,待时间冲淡一切,他才能释怀,不去记挂庄惟的安危。
这些便是祝馨宸离开大音秘境后,在冰炎谷救下被冰炎兽追杀的庄惟之后,暗自的打算。而这样的打算却没有考虑到庄惟有他自己的想法,是以祝馨宸陷入了被动中。
‘希望这一次能掌握主动。’——这是祝馨宸当前的心声。他一面小心地勾勒玉牌上的符文,一面在识海里翻找相关的术法,很快便有了头绪。
庄惟正悄悄盯着祝馨宸清亮明晰的眼眸发呆,忽然听见他稍显轻快地说道:“我发现了一丝规律,或许可以试试能不能将之反转。”
“啊?”庄惟一懵,“这么快?”
祝馨宸十分淡定,“我日常不是练剑就是处理宗门事务,偶尔闲暇时会开炉炼制一两件小东西,因此在炼器以及符法上有所了解。”
‘原来是业余爱好啊……’庄惟暗自嘀咕,随口接话说:“这关房内炉火炉鼎均有配备,我准备的器材还有不少,你要是有意可以试试手。”反正他已经研究了好久也没研究出什么来,现在暂时要缓缓,转换一下思路,让馨宸玩一玩又有什么关系,如今的他一掷千金还是掷得起的。
庄惟随手一摆,房间正中的地板便开了个洞,里面有一团温和又不失热度的橘火摇曳风姿。墙壁内嵌的展架自行打开,一只青铜雕兽炼器炉徐徐飘到橘火上方立定,火旁分门别类摆放着许多功用不同的器材。
一切准备就绪。祝馨宸看到那团橘火,眉头微微一凝,而后再看玉清馆配备的统一制式炉鼎,眉峰压得更低了。只有庄惟自己从储物玉佩里逃出来的各种器材让他有些满意。
他二话不说,过去关了火,移开青铜炉。然后在庄惟惊讶得显出几分蠢的神情下,食指一点,引出丹田内的一团金色心火落入地洞中,又取出一只四耳螺纹四足炉鼎,置于金火上方进行预热。
随着那金火的出现,身为水灵体的庄惟马上感觉整个关房内的温度都高出许多。火光虽然不强烈,但是热度远非之前那橘火所能比。
而且,庄惟注视着那金火,惊奇道:“这便是化神期凝练出的本命心火?!”
祝馨宸微微颔首,道:“本命心火与自身灵气属性息息相关,我是雷灵体,心火本该是白色,不知为何变异成金色。”
他都不清楚,庄惟就更加不知道了。
看祝馨宸这架势,庄惟微微疑惑:这可不像是随便玩玩,且不说那朵化神期的本命心火,但就那只侧面四个耳朵底下四只脚的炼器炉,品阶已经达到了地级中品,这要只是业余爱好,那也玩得太大了。
随后,祝馨宸便向庄惟展示了什么叫炼器。
但见他伸出修长有力的双手,宛如穿花蝴蝶一般游走在器炉和旁边的器材之间,时而还点一下那朵金火,火势忽高忽低忽明忽暗随着他的指示变化,对器炉里的器材进行煅烧。
庄惟看得眼花缭乱,下意识地拿出了留影石,默默记录下眼前这一幕。祝馨宸对此没有拒绝,只当是为门下弟子授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