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有装备后,庄惟便沉下心来修炼。或巩固修为、或专研符法、或演练法术磨炼体能。一时忙得热火朝天,都顾不上和他住在一起的归慢一大家子。
这日,归慢将小妖们收回他的空间小世界,难得一见地主动去找庄惟。
庄惟盘腿端坐,正在琢磨画符。面前的桌上铺满了符纸,上面笔走游龙的符文看起来颇为精细。只可惜——
“只可惜,你这符文一点灵性都没有。”归慢爬过零散在地上的符纸,不客气地指出来。
庄惟也不生气,反而好奇地问:“归兄懂得画符?”
归慢红色的长尾巴一扬,整只龟顿时飞了起来,落到庄惟面前的桌上。灵活矫健的尾巴轻点符墨,飞快地往一张黄色的空白符纸上勾动几笔。
“成!”
他话音一落,便见符纸直立而起,上面的符文显出一道粉色灵光。一息之后,粉光暗淡下来,整张符纸如有生命般晃荡两下悠悠飘下来。
庄惟看得有点呆,“这是——”
归慢随意地说道,“好像是焕颜符?记不太清了。小的时候看过族里的一本人修笔记,上面记载了这么个符文。因着颜色不错,就记了下来。”
这张符纸已经由黄色变成了粉色,庄惟摸了摸感受到上面充沛的灵力波动,艳羡的同时也有些受打击。“想不到归兄身为妖修,竟然能画出品质如此好的灵符。这张符应该达到了黄级中品。”
“唔,如果我说实话这是第一次画,你不要伤心啊。”
你这样说不就是要让我伤心吗……庄惟略感心塞,归慢用尾巴随便一画都比他费尽心思画上百倍强。
“可否请教一下归兄的画符心得?如果强龟所难便算了。”庄惟神情真挚地望着他。
归慢眨了一下绿豆眼,“就算我只画过这一次也没关系吗?”
庄惟笑了,“你的一次顶我百次,高低立下。你比我厉害,当然要向你学习。”
归慢因为身体特殊,能轻易感知到他人的真心假意。他一眼看出庄惟并没有做表面文章,倒是难得耐下心来把自己对于画符的心得一一为他讲解。
庄惟听得尤为投入。一人一龟,一个说,一个画。
“你再帮我瞧瞧我之前的手法,”庄惟说着右手一转,执笔挥毫,在符纸上落下一行符文,“这是隐匿符。”
“不行,按照你的灵力,这张应该比我的焕颜符更好。可是你的灵力输入方式错了,结果就比焕颜符低了至少两个品级。”归慢身体没动,长尾延伸过来卷住庄惟的手,“我带着你重新来一遍。”
庄惟一面震惊于他的画符天赋——只看一眼便知道怎么画,一面记住他的落笔走势及灵力引导方式,丝毫不敢松懈。这么棒的学习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住。
有了归慢的亲身示范,庄惟果然领悟到一点精髓。
“归兄真乃天才啊!”庄惟看着笔下新出炉的灵符,由衷称赞道。
归慢还是不紧不慢地步调,好似没有什么能令他的情绪产生剧烈波动。“你要是处在我的身份上,也能这么厉害。”
庄惟不明所以然,“归兄是何意?”
归慢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说起来,你既已进阶元婴期,为何符箓之术这么差劲?这里不是上界么,若是在上界修炼才这个水准,那下界修士们也没必要汲汲营营只为提高修为飞上来。”
庄惟神识一颤,手中的灵力顿时断开,灵符呼啦一下被无序的灵力震碎成渣渣。
“归兄有所不知。那下界来的修士们拉帮结派,互为倚仗,争斗资源、占山霸水,我只是一介散修,势单力孤打不过抢不到修炼所需。要不是上界灵气足,以我目前的年纪或许还停留在凝元期没修成金丹。”
归慢奇怪道:“你怎么不加入他们?”
庄惟神色坦然地说:“我年少时受父母庇佑,不知天高地厚。偶然一次惹到了一个下界修士,谁知那人与某个大门派的峰主在下界时是师徒关系,到了这上界便再续前缘。那人一转眼成了大门派的内门弟子,招来了同门借故绞杀我们一家。幸得父母拼死相护,我侥幸逃过一劫活了下来。当年我发了心魔誓,要手刃仇人。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履行誓言。”
“于是你就敌视下界修士,甘愿自己野生野长慢慢修炼,也不愿投入任何门派与下界修士为伍?”
“唔——”
这个理由太牵强了,灵敏聪慧如归慢可不会相信这么拙劣的借口。他悠悠然地甩了甩尾巴,“你别瞎编乱造了,我也不为难你,你定是有不方便透露的原因。秘密之所以为秘密,便是除了天知地知,唯有你自己知道。一旦说出口,便有可能被流传出去。”
“归兄真是善解人意啊!”庄惟哈哈一笑。
具体缘由,其实庄惟自己都不知道。只记得父母离世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不可加入任何门派势力。既然是他们的临终遗言,那他必然要遵守了。而且独自一人修炼,除了条件艰苦些,倒也自在。
“烦请归兄再看我画两张,是否还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庄惟谦逊地请求道。
归慢点了下小脑袋,“我允许你叫我阿慢。”
庄惟更加高兴了,礼尚往来对他说:“庄惟是我的名,父亲为我取了字为‘信谦’,进阶金丹时我自己定了道号——璇秀。”
“庄信谦、璇秀子……璇阶敷秀彩,珠树发生香①”归慢凝神片刻,“如此,我也为自己取个名号。就叫嫏嬛。”
庄惟一愣,微赧道:“实不相瞒,璇秀二字是我从几张字条中抽出来拼凑而成的。倒是没想到还有那么雅致的词句相应。”
归慢叹了口气,“曲高和寡,高处不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