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童套上了衣服往外跑,宋远已经起了,远远站在人群外面。
徐夫人的门前围了一圈人,一个小丫头站在里面,低着头红着眼圈,想是就是她发现徐夫人死了。徐顺也被叫了起来,此时正站在徐夫人的屋内。
徐夫人趴在桌子上,早就咽了气,徐顺去摸她的手,又冷又僵,看来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徐顺要差人出去找仵作,陆童赶紧道:“我和我师兄都是大夫!我们看看!”
徐顺依稀记得陆童是跟着宋远来的,看了宋远一眼,宋远不表态,面色不善。夫妻二人虽有嫌隙,但是当家主母死在了府上却无人得知,传出去也不好听。另外,苏州地区民风平和,但这不意味着徐府晚上没有人值夜。能悄无声息地在徐府杀人的,宋远定是头一个。
确定了宋远和陆童不是一伙的,徐顺摆手让陆童和宋柯进来。
陆童拉着宋柯进屋去,屋中并无什么其它味道,只有一点淡淡的血腥味。徐夫人枕着手臂卧在梳妆台上,头上还插着根金发簪子,吊着莲花,花蕊处镶一颗碧玉,身上穿着外出的衣服,但是这衣服与昨日陆童撞见她时不同。
陆童想起新桐曾说过,他们家夫人有时晚上也会出门去。见什么人需要这般梳妆打扮?一个久居深闺的妇道人家能有什么重要场合?
陆童小心翼翼地把徐夫人的头扶起来,转向另外一边,耳朵上穿着个翡翠耳坠子,水头极足。那耳朵处有细细的血痕,蜿蜒着淌到衣袖上,晕出一滩血污。
宋柯站在另一侧翻徐夫人的眼皮。
陆童看宋柯,宋柯轻轻地摇了摇头。
陆童查看了身体别的地方,发现并没有别的伤口,唯一的出血处只有耳朵。宋柯说不是毒发,那就不是新桐。
陆童猜不到。
许顺见陆童和宋柯出来了,赶紧找他们俩人问话,陆童一五一十地说了。得知徐夫人身上被下了毒,许顺大发雷霆,幸好他不敢轻举妄动,转头带着人就回衙门找人去了。
陆童识趣,赶紧告退。
官府的仵作过了一个多时辰才来了,是个颤巍巍的上了年纪的老头,佝偻着腰,被几个人扶着往厢房赶。陆童站在门前看热闹,幸灾乐祸地想,那老头的腰半路上不会给颠折了吧?
下午,衙门的人开始搜徐夫人贴身侍女的房间,新桐逃跑早就被报到官府处,昨天又出现了一次,自然逃不过官府的追查。但管事的丫鬟说,新桐前日虽然出现了,但是晚上并没有宿在府里,已经不知去向了。
那老头知道有人下毒,却看不出是沉菀,开口要找昨日夜里在府中的人。他断言耳孔出血是毒发的症状之一,而沉菀并没有这样的毒性,故并猜不到沉菀头上。
两人回到了房间,关上了门,宋柯道:“沉菀毒发不会耳孔流血的。”
陆童点头。
“这只能是别的东西,但只耳孔流血,且只流那么一点血的,我还没有见过。这可能不是毒。”
宋柯坐下了,“你还记得宋远救下新桐的那天吗?”
陆童抬头。
“他是怎么靠一把笛子杀死一群狼的?为什么是笛子?为什么是魏楠先上?……为什么他的身体突然就不好了?”
陆童心中有猜想,但是突然有些无法开口。
“你是怀疑师兄?”
他站在刚进门的位置,没有动弹。
“但是他为什么要杀……?”
宋远为人是冷漠些,有时甚至有些难以捉摸,但是他并不是那种凭自己喜好动手的人。
“我认为不是师兄,徐夫人本来平日里苛待下人,新桐如此恨她,保不齐是别人动手也不一定……”
宋柯不说话,陆童自己咀嚼了一会,也知道自己说了傻话,普通的丫鬟小厮怎么做得到这种诡谲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