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的山贼,楚州这有山贼?从来没听说过,估计也成不了气候。你不用上去了,叫魏楠带人上去一趟,我再给点人。”
宋远沉默了一会,像是在考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但又低下了头,那块玉还放在他心口的地方,他想了想道:“我还是不放心。”
钟君宁伸出了手,宋远会意,自觉把手伸过去,钟君宁把手搭在了宋远的脉门上,定了一会,道:“还没融到血里,虚浮。”
宋远不说话。
钟君宁道:“当初你跟我到西南去把闻声断种到身体里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这不是好东西,有多大用处也不是它能耐,不过是它把气从你的身体里聚起来,再靠一管笛子,抛出子蛊后,控制子蛊罢了,平时也要靠你自己的身体养着。你本身身体就不好,之前在苏州两次了。”
“我知道。”
“阁主之前就说你太着急。顾家在京城根基稳固,一时半会动不了,宋观主把陆童送进京城,也不过是个隐机,怎么也得一些时间。现在有两条路,第一你上山,你的童童一高兴搞不好就以身相许了,但是一旦打起来,你这陶瓷娃娃估计就只剩一全乎外壳,里面全碎了。第二,你不救他,到京城去,计划照常进行。”
宋远垂下了手,坐在椅子上,弯了腰把脸埋在手中,深深吸了口气,又呼了出来。
“当年他花二十两银子把我买回来的时候,我以为他是哪个有钱人的小公子。要是没有他,我早不知道被关在那个牢里关死了。”
“后来进了君栊阁,基本一年见不到两次,我不见了就哭着找,我也没回去。在停云观他就没吃过什么苦,他要是在山上被打了被骂了,哭着又没有人救他怎么办?谁知道他是死了还是被……”
他有些说不下去,钟君宁看着他,道:“他不是这样的人,要是被欺负了难道还不会往外跑吗?你们不是救那个丫头吗?她就更机灵了。”
两人商量了一个多时辰,魏楠进来问过一次,只下去布了饭食。
陆童差下去买东西的买了芦荟回来,把里面的肉隔出来打成了浆又加了些别的草药,分给了那些手脚皲裂的山贼们。一开始没人愿意用,陆童挖了一块在自己的手上,没过两天,他手上的新皮就长起来了,陆童笑着又去给人发,大家见的确有效,陆童也不恼他们不信,仍然一副笑模样给人送东西。小五也帮衬着拿了东西给人发去,不少人先是拒绝,但还是半推半就地拿了。
那芦荟膏有成效之后,一块干活的都对他有了些敬意,不像以前一般冷漠了,还有人尊他一声小大夫。
芦荟膏也送到了迟天那里,他也不说什么,有手下建议别放陆童和新桐下山了,迟天不表态,但也不派人去楚州了。
小五成天缠着他玩,他爹忧心忡忡地站在屯田的另外一边,一开始见他与陆童在一块便招手让他过来,让他少和陆童来往。陆童看在眼里,心里也明白,但是小五像是天生少根筋似的,没事仍然贴上来。
陆童忍不住问他:“你爹不是让你少和我来往吗?”
小五正在扒饭,还是与陆童挤在一张长凳上,此时已经没有人与他们坐在一条板凳上吃饭了。小五笑嘻嘻地道:“我爹闷死了,我们是朋友啊,你又不是什么坏人,我喜欢和你玩。”
陆童抬眼看,到处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小五和他爹都在山上,那么他妈去哪里去了?
小五自顾自地继续说,“我一出生我娘就死了,他们说我是个小灾星,小时候没有人和我玩,现在长大了,他们真没意思。”
小五的爹坐在对面,听小五这般说,也低头吃菜了。陆童看他尴尬的脸色,有些明白为什么他爹总是如此疼惜这个儿子,连带这些山匪为什么对着小五总是有尴尬的神情了。
小小的孩子戴着个灾星的高帽子走了十几年,在这十几年里,他并没能克死他爹,他的姐姐们也都嫁到了不错的人家。大家终于发现那是无稽之谈,不过是个普通的孩子,想要把曾经欠他的关爱还回来一些。可是小五已经将近二十岁了,不需要了。
陆童笑了一声:“刚好,我出生的时候我娘也死了,我们倒是适合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