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果然,长琴也为在这个问题上面纠缠多久,爽快就认了。
一时气氛有点尴尬。
谁叫太子长琴不是纪歌,而长琴......也算不得传统意义上从前的那个长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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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之瞒着纪歌溜出了秀坊之后,直奔了在扬州的福威镖局分店。
江南七分景,三分算扬州,福威镖局虽是远在福建,可在没有出事之前在江湖上也是喊得响名号的,因此在这扬州必然是有落脚的分店来经营江南的生意。
好在来到扬州之前林平之也吃了不少的苦了,他好不容易打听到了扬州福威镖局的位置,但也没有马马虎虎地就闯进去,毕竟从大门向里望,这里的分店便也像别处一样,都被人给打砸了,只剩了个空架子。
他去了对楼的酒馆,沉住气招来店小二打听了个清楚,一双手成拳狠狠砸在了桌上,让见他穿着七秀校服而热情招待他的店小二都不禁缩了缩身子。
他一双腿走来的扬州,又怎能比得过早有预谋的余沧海?想必是福建福威镖局一出事,中原各处的分店便全被青城派的弟子带人给砸了,竟是没有剩下一个人来。
林平之眼睛红着,忍住了心中酸涩,“难道就没能留下一个人吗?!”
店小二端了他点的点心,走了过来听见这茬,迟疑道:“听这意思姑娘您是和这镖局有关,是来投奔亲戚的?江湖械斗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可不懂,好像听说是这镖局惹了事,这才被人给砸了,不过他们恰好遇上了你们七秀坊的人,女眷不都被接回去了吗?”
林平之一呆,都没和人计较是弄错了他的性别,抓住了店小二的袖子,“您是说,还有女眷就在秀坊?”
“是、是啊——姑娘,姑娘松手,别让人误会了我可不想轻薄你啊姑娘——”
林平之乖乖松了手,呆在一边泪水不禁盈眶。
他一面是在庆幸这么多的日子以来终于有了好消息,与他福威镖局有关的人中活下来的终究不止是他一个了。
另一面,在知道是七秀接收了福威镖局的无辜女眷之后,他对纪歌的歉疚更是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真是被豺狼吞了心,居然怀疑起了雪中送炭收他为徒、还在无意之中救了因他而受到牵连的人的性命的师父。
店小二见状头皮一麻,赶紧跑了,要说这扬州城里不能惹的人,权贵纨绔算一个,可还是比不过七秀坊那如花似玉的姑娘啊。
林平之秉持着不浪费的好习惯默默用完了点心,而后直奔驿站,用典当了首饰换来的银钱租了一匹快马。
言明了他是个人急需用钱才要活当首饰,这样的活当能得一半的银钱就差不多了,若非林平之是七秀弟子,说不准这给的价只有更低。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之下,林平之身上那点儿才养出来的肉又很快消瘦了下去,待他快要进入川地、本来是想去青城派碰碰运气的他却是在中途听说了另一则消息。
福威镖局家大业大,各地都有分店,当然各地也就都有青城弟子去砸场子,林平之虽然武功依旧平平,可到底精神面貌早就大改,换了这身衣物一路上所遇之人更是将他当做姑娘来看,遇上的青城弟子完全认不出他来,索性林平之也就懒得再作伪装。
从青城弟子闲谈之中他才晓得原来他的爹娘一直被押解在余沧海身边,而余沧海这便是要动身前往衡山,据说是要去参与一个什么宴会。
林平之便也朝着衡山去了,却没想到衡山脚下的镇子里江湖人士多如牛虻,往来之人不甚眼熟,他甚至还见到了绝对能认出他曾经长什么样子的青城弟子和他打了一个照面走了过去,冷汗涔涔之际,林平之更是对自己这身伪装更有信心了。
只是到了刘府门口,望着那高宅大院徘徊了半天,林平之忽然想起了他没有请柬这该怎么混进去噢?
只能到当天再想办法试着能不能混进去,然而正当他想走之时,忽而刘府家丁擦了擦眼睛,看见了他的身影后叫住了他:“哎——那边那位,莫非是林坊主的高徒?”
林平之下意识回头望了望,见他身边没人,便疑惑地看了回去,刘府家丁正向他招手:“对了对了,姑娘,说得就是您!”
心中思绪转了好几道弯儿,林平之不动声色走了过去,“找我有何事?”
“咦?这不是您的师父先到了一步,吩咐的我们在外头等您么?”那家丁有些糊涂道,林平之立刻作沉吟状:“好像是这么回事,我师父现在?”
“咱们家老爷和林坊主一见如故,正在府里好生招待着呢,您既然来了便随小的进去吧?”
林平之暗忖刘正风跟衡山派与他们福威镖局无冤无仇的,更不会无端对七秀坊这个新兴门派有什么仇恨,即使认出了他也没有理由要加害他,因此也就跟着家丁走了进去。
绕过了几个院子,他果然老远就瞧见了纪歌那十分显眼的一身粉色,林平之赶紧快步走了过去喊了一声:“师父”,直到到了跟前,他才发觉还有一人坐在一旁,正眯起眼用一种让他心中一紧的目光打量着他。
纪歌听着他这声师父并没有应,“翅膀硬了,敢自己单飞了?”
林平之赶紧跪倒在地,垂下头:“不、不是这样的,只是师父——徒儿实在放心不下父母的安危,师父您又日理万机,徒儿、徒儿这才出此下策。”
他以为纪歌绝对会好好惩罚他一番,然而当他跪了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时,却发现纪歌忽而如沐春风地笑着,环过了他的肩膀,态度大变:“起来吧,师父又怎么会因这件小事怪罪于你。”
林平之懵懵懂懂,就是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得更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