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水嫩的蔬菜与切得薄如蝉翼的肉片在或红或白的汤底里尽情翻滚着,白锅里的汤是熬制的骨汤,而红汤也没有太辣,毕竟有几个甜口星人在,纪歌本身也不怎地能吃辣,因而红锅里边儿的菜肴烫熟了,入口也只有微微的辣意,混合着收入食材内里的汁水,反而是恰到好处,一点儿都没有喧宾夺主。
先前还担心婵幽安危的归邪那早就是妥妥儿的真香了,若非婵幽正坐在主位上,笑眯眯地与纪歌商谈着事儿,偶尔还时不时扫来一眼巡视他们六将军的礼仪姿态,那到底是军人出身的六将军们哪里还会像是现在这样,一筷子一筷子夹着面前锅里的菜,而只用眼睛去瞟碗里还没下下去的菜么?
放荡不羁一辈子的归邪心里边儿咆哮着,转头他就回营里和弟兄们也这样吃一顿,锅要打一个比人还大的大锅,菜那当然是要论盆下,这才痛快么!
“这样比起来,论起饮食,即使是妖族最为繁盛的宴席都比不过你们人族啊。”婵幽感叹道,她今日不仅来了,且居然还是本尊来到了这里,这也是席下六将军全部跟着来的理由。
妖族恢复力就是快,她这才生了孩子没几天呢,除了还缺些气血外,其他便都是无恙了。
“说起来,今日过后我们便要动身离开幻瞑界了,而听闻族长大人诞下了一个孩子,这件小物什就当做是我送予族长的临别礼物吧。”
纪歌拿出了一件通体都是由羊脂白玉打造的长命锁来,小巧玲珑的锁扣只有两个指节那样宽,但上面的花纹却是精细地很,还以梦貘为原型,巧妙地在其上构造了纹络。
婵幽接到这个礼物,爱不释手,小巧的长命锁里并无任何灵力残留,显得干净极了,虽然并没有其他功效因而价值不大,但这份心意她显然是收到了。
“让你先送出了礼物,还是这样令人惊喜的......这不显得我这个族长太吝啬了么!”婵幽停了筷子,从怀里竟是取出了一支烟斗来,“既然如此,这件还礼,我也得大方一些。”
纪歌原以为她是打算将这个作为礼物送还给他们,可婵幽摇了摇头,又从腰际悬挂的香囊中取了些烟叶来,放入烟斗中点燃了。
“您才生了孩子,不好抽烟吧?”纪歌摸了摸下巴,见她真要点燃,微妙地劝阻道。
不过不见六将军阻拦,婵幽吸了一口微热的烟气,不似寻常烟叶的苦涩,只是燃烧的烟叶所散发出来的气味也是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香。
“我们梦貘一族,能够穿梭于梦境中,也能吞噬梦境,对于梦的构成,旁人无人能出左右。”
“这烟叶即使在我们族内也是培育不易,但只需以梦貘族人注入特有的灵力后点燃,闻见烟叶香味之人......在接下来的梦境中,都能够得偿所愿,做一个好梦。”
归邪轻佻地扶着后脑,“这烟与我们梦貘无害,而且婵幽大人也是希望你们在离开幻瞑界前,能做一场好梦。”
如此心意,纪歌他们当然也收下了,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或是心理作用,闻见了这种烟叶的香气,不仅他们身体是放松了下来,就连心灵也仿佛是得到了抚慰。
这一夜,所有人,爱做梦的还是不常做梦的人,都注定会有一场好眠,一个好梦。
元宝蜷缩在床的角落处,他的梦中广阔无比,而他也似是一夜成年,威风凛凛地注视着眼中万物,驰骋天下。
万事万物都在这个夜晚沉淀了下来,千百年来的躁动与在灵魂深处所改变的东西仿佛都能得到一息的安宁,玄霁穿过茫茫雾气,前方人影虽不明晰,但却让他是异常的心安。
要是能得之......即使他当下所求而不得,那也无怨无悔了。
“唔......这里是?”纪歌脚下轻飘飘的,眼前场景不住变幻,最后停留在了一颗树下。
树是他熟悉又不熟悉的榣木,这里当是榣山之上。
树下弹琴的人影看到了他的到来,并不惊讶,只是随即收了琴,几步就到了他的身前:“你也是来了此处?”
“长琴你......不是梦境所化?”纪歌能够看清楚太子长琴所展现出的绝非幻影能有,惊讶与两人梦境能相通之余,他也随着太子长琴牵起了他的手,走到了榣木之下。
“当然。”太子长琴微微仰头,抚着一片叶片,“这里是我诞生的地方,而要问梦中是何场景,来得最多的当然就是此处。”
纪歌微笑道:“那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而后,太子长琴所弹奏的琴音似乎有了些别的含义,不似他听惯的曲子,总而言之......也不像是仙人从前会弹奏的曲调。
那一股旖旎之意,当真是非常明显的。
自然而然的,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在他们之间已是非常常见了,而察觉到对方的气息微热,而扶在自己腰间的手已是解开了自己的两个扣子时,纪歌回神再怎么缺氧,也大概是明白了接下来要发展的剧情。
背后抵着榣木,外衣的阻碍几近没有,而内里的衣领大敞,让纪歌喘息连连,手推了出去:“你是要在这里——”
太子长琴在纪歌的锁骨上落下一个吻,额头上的一点红印蹭过了他仰起的下颔,环抱着他的身躯滚烫,但又却轻声问道:“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啧,随、随你的便。”印刻在对方眼中的爱意实在让纪歌说不出拒绝的话,因而气势也就软了下去,稀里糊涂的咕哝出了一句模糊又暧昧的邀约,再接下来直直触着底下青草泥土的感觉,就让他说不出话来了。
......
早睡早起,因而一个清晨就在晨曦中睁开了眼睛,抱着被子,纪歌就陷入了沉思中。
说好的是梦境,他怎么就觉得屁股这么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