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衣沉默了会儿,忽而有些感叹。
叹年轻之时意气风发,只瞧得见眼前所见,管中窥豹不知全部,却以为自己已经看见了万物。
其实沈夜是有向他妥协过的,那一次下界就是身为大祭司的沈夜能给出的全部妥协,要是谢衣能够寻到足够合适的方法破解这个残局,他当然不会死守下下策。
但如果自己能够向师尊妥协哪怕那样一次呢?起码能够陪伴在师尊的身边,让他的错路不再那样错,而变得还有回旋之地?
谢衣这样想,但也不后悔到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往事已定,多想无益,而他确也是没了机会再重来一遍。
送走了两人,而他自己的捐毒之行也迫在眉睫,本来答应了阿阮是要带着她一起去看一看大漠风光的,然而不知为何心头一跳,谢衣却是有些预感,有些事情即将是要发生了。
如此,看着眉目如画趴伏在桌案上天真无邪的少女,从巫山中被他带出来的少女不该掺和进他的这些事中,谢衣稍稍心定,暗自说了一声抱歉,他还是要食言一回了。
*
北疆之上的悬空城一如它往常的样子,神殿之中燃着烛火,也驱不走那满殿的寒气。
离了静水湖,非常有效率的纪歌与太子长琴直奔流月城,谢衣留下的实验室自然又是成了他们的落脚之地,在这旁人避之不及的屋子里根本不会惊动到什么人。
他走这一趟,就是为了取回他唐门号上线要用的偃甲身体,江湖声望值在出任奸商的这些时日,和琼华这样搞的浩浩荡荡的一波操作下满出来还有的多,而奉行着无事不支声的系统最后一次吱声,就是江湖声望值满了之后,才提出了这个附加条件。
莫得法子,他的系统好像也是怕了曾占据了自己地位许久的太子长琴,说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生怕他再来一回一样,真是让纪歌讨价还价的空间都没有了。
“你是要在这里等到晚上再准备出手?”说什么都要跟上的太子长琴问到,在流月城待过好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是对沈夜的作息,以及流月城巡守的力量比较熟稔了的,“记得那是他的寝殿,这样的地方该是白天去才是?”
本来还真打算按照国际惯例坏事晚上做的纪歌愣了愣,摸着下巴道:“好像是这个道理啊?”
但两人还是在实验室里停歇、整顿了约有两日来作万全的准备,后在一个清晨,沈夜绝对是会前往寂静之间给沧溟城主送去新鲜的花束,而也会常在沈夜身边的廉贞祭司华月大抵也是在沈曦身边照顾沈曦的时间里,两人便是来到了沈夜的寝殿前。
“这要是换了门锁,我可要暴力拆门了啊。”拿出谢衣小时候偷摸复刻的钥匙,纪歌小心翼翼试着转了进去,果然就像是谢衣所说的那样转到了最边上后,一点点往回摸索着寻那处豁口,不时听见咔嗒一声响,仿佛厚重的大门也是轻轻发出了些响声,一推就能推动了。
而屋内的物件正如谢衣所说的那样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不过是处住所而已,然而一入门闻见了淡而遮掩不去的血腥味,两人呼吸一滞看见了床铺上居然是躺着一个没有了声息的人时,纷纷停住了脚步。
“嘘......等等,那是——?!”
看清了那人的相貌,虽然头顶的名字从谢衣、后缀一长串的称呼被洗成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初七,但纪歌能够确定,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之人绝对是谢衣没有错。
心口似是愈合,但将内里破坏得淋漓尽致的一刀正是谢衣身上的致命伤,此时他身上混杂了其他生物的气息,是因被破坏的心脏好像是用蛊虫与偃术替代了其作用。
但明明身体好似全部恢复了,但他的状态栏里依旧挂着濒死的状态,这或许便是他迟迟没有醒来的缘由?
从储藏室中没有花费多少力气地捞起了自己的偃甲身体,藏剑这边事了,又回了自己的唐门号上,活动活动了许久未动的偃甲关节,他忽而发觉自己重新回了唐门这边,声望点数竟还是有些不够。
就差了那么一点点,进度卡在了9999/10000上,让他一下子有点儿喘不上来气儿。
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地图上的小红点显示,沈夜正也是在赶回寝殿的路上了。
先是将太子长琴整个神魂,连同偃甲身体一块儿收入了包裹中,纪歌烦躁地手指敲击着桌面,而收拢包裹时的一瞟,就让他看见了一样药品。
帝女玄丹:拯救濒死状态队友,单人恢复全部元精。
元精这个说法估摸着是修行之人才会拥有的,而他本身也不会有濒死状态,因而这个看上去逆天的药效对于他而言却成了鸡肋。
好似这是在琼华事定后系统直接送到他背包里的一项药物,还挺大方,一次送了两颗,纪歌不多做迟疑,立刻就给谢衣喂下了一颗。
瞧着那显示为初七的名字闪烁了一番,缓缓重新变回了鲜亮的绿色,而收到了最后一点江湖声望值,纪歌也是在沈夜进入前,离开了这里。
推门而入的沈夜到底还是谨慎的,屋内摆设全无变化,可他依旧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
然而这番念头一闪而过,最终被床上之人终于有了动静而全抛去了脑后。
那双眼眸中的情意就和谢衣整个人一样,从来都是源远流长,不会浮于表面的。沈夜快步走至床前,静静地闯入了谢衣的视线之中。
将濒死的谢衣带回来后,他便吩咐了瞳救下了谢衣的性命,也是洗去了他的记忆,因而沈夜强迫自己暂时忘去了这个名字,从而唤起了初七。
初七,流月城的第七个活傀儡,他也会将是他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