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安史之乱入坑的纪歌有点儿遗憾,路上满是些狼牙兵的长安,实是称不上盛唐该有的气象。
虽然历史在这边有点跑偏了,如今的官家是他没有听过的圣元帝,不过只要是唐朝,那长安城的景色总是不会比曾去过的汴梁差的。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走过的地方多了,他难得地有了些期待。
既是见到了纪歌似乎有些愉悦的样子,太子长琴低头摆弄着琴弦,不时琴音再起,也是显得缱绻又缠绵。
*
楼阁倚靠在落了霜的树林外,天空如明镜般,无纤云一毫,秋高气爽大抵如是。
而在泛着暖意的午后阳光下,一道黑影利索地穿过长安城内权贵人家的深宅大院,踩在那鎏金的琉璃瓦上也是显得不慌不忙没有一点儿声响,让人瞧见了......也会驻足观望二三。
然后发出感叹:好一只身手矫健的橘猫啊!
杏色的瞳仁在阳光下成了锐利的竖瞳,橘猫无声无息注视着脚下院墙外人来人往的车水马龙,半晌,竟是极为人性化地,显现出了一丝失落。
“呦!你们快看,那里有只狸!瞧那个颜色......啧啧啧,看我把它弄下来玩好不好?”
街头正在嬉戏的几个皮孩好像是看见了橘猫的存在,在树下捡了些石块,兴致勃勃就要拿石头去扔它。
橘猫慢悠悠地审视了他们一会儿,仿佛不经意间慢慢挪动了下步子,转而轻巧地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小石块。
然后就听得“咚”的一声,石块砸在了院墙后面的窗户和门扉上,大户人家的守卫带着怒气走出来看,皮孩们深知不妙,一哄而散转头就跑。
看着他们狼狈跑走的背影,橘猫无趣地喵了一声,就在院墙上寻了一处干净些的地方,卧下来眯着眼睛晒起了太阳。
“我刚来,就瞧见了这样一出好戏,恩?”
橘猫动了动耳朵,睁眼看了一眼站在院墙下的狼化身成的人形。
它这样的举动惹得狼只是笑,金色的眸子里像是融了一汪日华,好看极了。
“喵。”叫了一声,橘猫好似只是打了个招呼,然而在狼听来,就是有些羞恼了。
“别叫我这个名字!”狼气鼓鼓道,“只是当时年少无知......我现在的这个名字,赤那!不够好听不够有牌面吗?!”
“......喵。”
橘猫只是感叹果然什么人养什么样的动物,狼现在的这个样子,和那人真是像了个十成。
“我这次来就是和你打个招呼,过两天我想去西域看看我哥,他家里有狼崽了,要不我找一只来和你做个伴?”狼琢磨道,不过以橘猫的回复来看,显然是他的一片好心落了空,人家完全不领这个情。
“啧,我说,你可得注意着点儿了。”
橘猫降尊纡贵束起一只耳朵听,然而它只听狼道:“凡人都说,你这个品种,这个颜色的狸,长到最后是能压塌炕的,我见你好像是比上次要胖了些啊——”
......橘猫,橘猫耳朵塌成了飞机耳,并且顺着院墙跑去了另一边一跃而下,消失在了狼的眼前。
真是的,浪费感情。
它在一条人少的街道上慢慢走着,日光将他的影子映照成了一个圆点儿,圆鼓鼓的样子还真是有那么几分意思。
长安城繁华是繁华,走过路过的人仿佛都有做不完的事要去做,入了夜后更是喧闹至极,仿佛是个不夜城。
只是繁华是他们的,和它无关。
橘猫就是如此在思考着喵生,它想了有许多,是这个种族简单的思绪无法承受的重量。
......并不是今天晚上回去能不能从女主人那边偷得一两条小鱼干来吃,并!不!是!
驻足在一户人家门口徘徊了一阵,它能感觉到,里边正有一个灵魂在挣扎,而以术法中灵力雀跃的波动来看,那个灵魂正好与他相配,是适合渡魂的存在。
方才被狼这样一刺激,说它不计较那也是不可能的,因而橘猫闭上眼感知了一会儿,正准备就此干脆施展渡魂之术,重回人身。
而后,或许是施法太过专注了,一只命运的无情铁手揪着它的后脖颈将它拎了起来,橘猫浑身僵硬,努力扭头,入眼只看见了一片银饰。
“咦,这只橘猫好干净啊......要不然我们抱去养几天怎么样,决定了,这次名字就叫金砖!刚好和元宝作配!”
......这个取名的风格,啧。
停止了挣扎的橘猫仿佛认命似得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