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纪歌好像还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儿令人不安,就折下了橘猫的耳朵,捂住了它的双耳。
“我也未尝来过地界,不若找人问问,一问或许便知。”
纪歌本想说这忘川之畔未免也太广阔了些,要想找到人好像是有点儿困难,可当他们走近河畔,却发觉刚好有一人立在岸旁,凝神望着泱泱忘川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样太巧了一点儿吧......”话是这样说,纪歌还是走上了前,向那男人问道:“请问这里——”
男人陡然回头,让两人不禁脚步一定,而后齐齐退了一步。
正当他们犹疑自己在这地界是不是触犯了什么忌讳,到底没有那么好运时,就听那身着玄服却并未束发,手中正把玩盘着三颗看不出模样的黑色圆球的男人也长出了一口气:“......好吓人,酆都的鬼魂怎地要比鬼界的还会玩儿?”
太子长琴看着他的模样,不确定道:“我们并非鬼魂,惊扰了先生,还请先生勿怪。”
“......活、活人?!”可没曾想那男人语气更加惊讶了,“怪了,活人如何来的这个地方,那个小鬼王竟是把你们给放了过来?”
“这多新鲜呐,我们手脚齐全也并非魂体,可不就是活人了么。”
“......你莫非是地界那头的风氏族人?”男人这才回神看见了纪歌与他肩头的橘猫,橘猫虽还是趴着,但眼睛睁开了,一双猫瞳映照着男人的面容,倒映出来的影子好像有些不真切。
“噢?那看来我们没找错地方。”
能一语道出地界居住着的地皇眷属,两人不免对此行更是有着一点儿信心了。
“咦?你既不是风氏族人,那从何处听闻的此处?”男人抚着胡须,没有先前比两人还紧张的那副模样了,神色淡定了下来,那满身气势还挺唬人的。
就在纪歌琢磨着是不是要冒充一下凡间遗留的这个地皇眷属的身份好能混入其中时,男人却又爽朗笑道:“算了算了,我也早就不去管这些事儿,你们既能来到这忘川之畔,想必也有些本事,如此只需寻着能渡河的船渡过这忘川,再往西走,就能寻见风氏一族的住地。”
纪歌看了看眼下虽是平静无波的忘川,怀疑道:“忘川上真的能过船?可我不是听闻,忘川该是灵魂挣扎之所在,不愿轮回转世的灵魂会被投入宛如血海的忘川之中,遭受啃噬之苦而千年后才得转世之机,即使寻见奈何桥上自己所爱之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
太子长琴侧目,想了想他确是先前翻到过一本描述阴间之景的话本来着......
而男人眨了眨眼,直言道:“你是不是看多了话本故事——”
“......”这就有点儿尴尬了。
“其实......咳,这也没差,不过那一段忘川水,是奈何桥畔的忘川水,与这里并不属于一段水道,酆都的鬼魂洗尽执念到合该转世之时,会被阴差引至有奈何桥在的忘川之畔,那里的景色,该是与你所说的话本之中一般无差。”
“......劳驾,您的笔名是?”
“咳,北太帝君,正是在下。”
很好,原来地界还有鬼写话本投稿到凡间还出了版的,这种事谁遭得住啊?
如此,渡河的方式就能简单点儿,再简单点儿,从竹筏到画舫一应俱全的纪歌取了最豪华的快艇停云雪霁。
乌木的船身静静悬在忘川之上,桃花依旧鲜嫩欲滴,不愧是他肝了许久养大了一个女儿才给的画舫。
和岸边的男人挥手告别,回了船上画舫无需划动便是随着纪歌的心意往一个方向缓缓驶去,橘猫从他的肩上跳了下来,而后又一跃跃上了画舫的蓬顶,难得没有寻个地方卧下或是坐下,而是四足而立,望着远处的岸边。
“刚刚那个人......是酆都大帝。”
等船离了岸,纪歌才按捺不住地告诉了太子长琴。
他也是怕酆都大帝并没有告诉他的身份,他贸然讲出来或许会不太好,然而太子长琴取了那本酆都大帝亲笔写的“山海注经”这个名字相当抄袭山海经的话本,指着其上的署名道:“北太帝君,其实便是酆都大帝的别名。”
而这本山海注经,山是罗酆山,海自然就是忘川。
“只能说,或许这就是酆都大帝不为人知的小爱好呢?”
在他们离去后,酆都大帝又看了会儿忘川之景,随即抬步,想着酆都的方向走去。
他走了没几步,忽而仿佛像是记起了什么东西,于是将手里拿三颗光滑圆润的黑色圆球往河畔扔了过去,这才满意回身继续走。
在他的身后,黑色的圆球迅速抽枝,发芽,而后长成了三棵茁壮的柳树,即使是矗立与忘川之畔,也无任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