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桓扣下了扳机，瞄准镜所指方向骤然爆出一条血线。

“中了！快！”他率先从下坡处起身往回拉队长，其余队友也迅速上前拉回了其他队友的遗体，医疗兵压住了队长的两处伤口，看起来暂时没有大碍。他松了一大口气，赶快继续说道：“没打中头，他给跑了，我请求单独追击，龙队！”

“你确定你有把握吗？”龙小云稳着声音问道。

湛桓偏头看了一眼冷锋，冷锋也正看着他，见他看过来，忽然露出一个痞笑。湛桓下意识勾了下唇角，回复道：“我确定，我申请冷锋做我观察手！”

无线电里沉寂了一秒，随后是一个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冷锋原所在部队的旅长石青松下令道：“开始行动！”

得到指令，湛桓和冷锋马上向制高点迂回跑去。敌方狙击手确认只有这一个，但区区一个人在这茂密的丛林里才更加致命，如果不趁他病要他命，说不准会带走多少队友。

“出息了，让我当你观察手，”冷锋在敌方狙击手方才待过的狙击位蹲下检查了一下血迹，向前方示意了一下，率先向前跑去，边跑边低笑了声，“主狙击手同志，准头还行啊。”

“低打高，我就瞄着了一个瞄准镜，”湛桓换上突＃击＃步＃枪，确认后方没有埋伏才跟上去，“咱俩谁主谁副不是还没定吗，我先过个瘾呗。”

冷锋听起来胜券在握地哼哼了两声，跟着血迹和足迹一路跟到了几百米开外，迅速打手势停下隐蔽。湛桓跟着在后面半跪下来，从包里掏出一块网布罩在瞄准镜上，顺势把枪架在冷锋肩上向下瞄。

冷锋发出一声笑似的气音，拿出网布罩上望远镜向下看，轻声说道：“还挺顺手啊，湛桓同志？这回可是高打低，还有个最好的枪架，可别射偏了。”

湛桓看着瞄准镜里那个没了耳朵的脑袋，咬住牙根轻笑一声：“老子天下第一！”

响起的是两声枪响。

在湛桓扣下扳机后的那一刹，冷锋一扭腰转身扑倒了他，随后两人一触即离，分别躲向了两棵树后；冷锋动作更快，倒地瞬间就摸出了手＃枪，跪立在树后向子弹打来的方向速射，湛桓迅速放下狙＃击＃枪，数着冷锋子弹打光后向后补了半梭子子弹。

“跑了！”冷锋探出头看了一眼，腿部发力就要追出去，但还是停了下来，喊道，“湛桓！”

“我右肩中弹，你追，我掩护！”湛桓忍痛低头看了下伤口，好在子弹穿过了肩膀，到时候进医院也不用那么痛苦地取子弹了。他强行安慰了一下自己，眼看着冷锋像一支箭一样射向丛林深处，也赶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寻找制高点。

所幸山林地带，合适的制高点还是多，但不幸也是山林地带，树木从生百草丰茂就意味着难以发现目标。湛桓趴下来架好枪，枪托抵着受伤的右肩，不出片刻就湿滑一片。他有点颤抖地深吸一口气，半脱下外套，取出绷带来把伤口扎紧，随后胡乱擦了把枪托上的血渍，这才重新趴好瞄准。

透过瞄准镜看这个世界的时候，疼痛就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湛桓屏住呼吸，凝神看向被绿色覆盖的丛林，过了好一会儿，那层层叠叠的枝叶才猛然颤动了一下。他随着这明显是人类经过的踪迹调整枪口位置，透过枝叶的缝隙看到一闪即逝的、没有臂章的手臂。他低声道：“发现目标，冷锋，你追上了吗？”

“我在后面！”冷锋有点喘地回答，那片枝叶也确实在之后又颤动了片刻，“你打得到吗？”

“打不到，他跑太快了，”湛桓看了看西南方，那里树木少了很多，视野稍微开阔一些；他皱了皱眉，轻声说道，“冷锋，在前方五百米处把他拦下。”

“明白！”无线电里的声音飘起一丝把握十足的笑意。

湛桓忍不住也微微笑了笑，把枪口转向西南，等待着他胜利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