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9……郑五继续向后梳头。

变故在此时发生。

郑五突然感觉从身后袭来一阵凉风。身前的烛光摇曳，抻出长长的光影。红色光将地面映衬成一地血水。他仿佛突然间置身冰窟，冷得都要哆嗦了。

他抿起嘴，不让自己的上下牙碰撞。他握住木梳匀速地向后梳头，只感觉头发越来越长，脑袋越来越重。

自己在这种机械地重复中产生了幻觉。郑五镇定地想道。

他仿佛在顶着一尺八长，两公斤重的头发。

身后像是有人使劲拽他的头发，想要把他拉进镜子里。

郑五牢记这项奖励任务的提示。

不要回头。不要数错。

不管如何都要走完流程。他艰难的梳完最后一下，松了口气。开始下一阶段，念99次自己的名字。

郑颖桐、郑颖桐、郑颖桐……

郑五一边默念一遍数数。

渐渐的他感觉似乎有另一个声音在低语着他的名字。身体像是意识到背后有东西。鸡皮疙瘩自然地战栗。

“郑颖桐、郑颖桐、郑颖桐……”

所有的声音仿佛如潮汐般尽数远去，几秒后又重向郑五的脑中轰来。

窗沿砰砰巨响。下水道的嘀嗒水声与不知道什么东西爬行的摩擦声形成二重奏。

门板被刮挠的刺耳声。

应该是花宝玩完玩具跑出来找自己了。

郑五艰难地让自己的理智运转。

从胸口扩散的深陷感和无法抑制的生理性慌乱险些打乱了他计算默念名字的次数。随着游戏看快要结束，脑海中与他回应的声音从吟念他的名字变成了尖叫着问他。

我是谁。

我是谁

我是谁。

他只能用意志迫使自己完成最后一下念名。

“郑颖桐。”

结束了。

他摸索着将卫生间的灯光打开，转动眼球，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打开了锁着的屋门，将刚才疯狂挠门的花宝放了进来。一个小炮.弹倏地扑向他怀中。

“真沉。”郑五颠了颠他，又将它放在了地上。“去玩吧，别闹爸爸。”花宝趴在地上不动，缠着郑五的裤脚。

他转过头，仔细看了看身后的镜子。

有很多头发黏在了镜子上。郑五伸手想要拿下镜子上的头发，却发现有种黏力将头发吸附在镜子上。这些头发仿佛像是联通现实和镜子的介质。

摩擦起电吧。郑五想到了科学的解释。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松了口气。还好。梳这一百多下，没少多少。

郑五将镜子上的头发一根根摘下来，扔进了洗手池里冲掉。

他抬起头看了看镜子。

镜子中的郑五向他诡异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