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大学时,魏西和陈州都感觉跟对方不会有什么太深的交集,没想到事实截然相反。新学期开始没多久魏西家里出了事,对魏西来说,跟天塌下来没两样,但对陈州这个富二代来说,是个力所能及之内的经济问题,于是就伸手帮了一把。魏西家里度过这个难关之后都很感激陈州,过程中俩人经常走动,意外发现性格其实很投缘,一二来去的,就成了哥们。
俩人混在一起后,陈州时不时出来吃饭,或者打包带回寝室一些零食,大多时候都会拉上魏西。那时候陈州就体会到了魏西异于常人的味觉,在经历了试图改善的艰苦卓绝之后,不幸以失败告终。面对现实,陈州曾感慨,可见有些事情单靠后天培养是行不通的。
两人到了餐厅,被服务员领着上楼到了一个靠窗的雅座。两人台的木制餐桌不大,四方形的桌椅棱角分明,介于厚重与轻薄之间,没有粗制滥造之感,也不至于太过肃穆。桌上靠近墙壁的地方,圆柱形的水晶花瓶里插着两朵应季的花,泛着隐隐清香。玻璃窗很干净,六楼的位置原本算不上高,但好在没有耸立的建筑物遮挡,视线往远放最远可以眺望到中心商业区边缘的高楼。
陈州和魏西两人各拿了一本菜单看着,在点单之余魏西闲聊:“怎么样我找这个地方,环境不错吧?”
邢舟不吝啬地捧他:“嗯不错。”然后补了一句:“希望味道也不错,能强的过我这些天的外卖。”
魏西:......。我忍。没忍住还是刺了一句:“你还知道点外卖呢?”
陈州挑着半边眉毛:“那可不,刚来那两天逛超市的时候专门拿的传单。”
魏西向前倾了倾身子,一副长者的口气:“老陈啊,虽然我不太想说,但是现在我们人类已经基本不用传单了,手机app就能定。”
陈州被噎了一下,眨巴了两下眼睛:“是嘛,现在科技都这么发达了。”
魏西:“是啊,您老闭关时间太久,都跟不上时代了。”
这回换陈州无语了。魏西搬回一局,心里美滋滋。
拌着嘴,俩人把菜点好,让服务员拿着点好的下单。
魏西打断了点完单就靠在椅背里举着手机看的陈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唉唉行了,整天盯着手机电脑都不嫌烦。想看回家猫着自己看去没人管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不能歇歇。”
其实陈州也就是随便看看,习惯了一个人呆着总得自己找点事打发时间,于是十分从善如流地把手机放在了餐桌上。面对着魏西一副“我们来谈谈”的模样,叹了口气,不情愿地往前移了身体,也把胳膊撑在餐桌上:“行吧,请开始你的表演。”
魏西一皱眉:“什么叫我的表演,我是想让你说。”他手指点着桌面,说道:“不是你想聊聊吗,就从你的小说开始说。”
陈州其实就缺人鞭策。
一个人独惯了,就经常会感觉跟世界脱节。
他总也走不出那方天地,如同泥足深陷,离岸边越来越远。
而魏西就是站在泥潭边,朝他伸出手的那个人。
他眼睁睁看着陈州在泥潭里挣扎了四五年,没半点想出来的意思,只能杵在那干着急。如今陈州想出来了,但那段距离,需要他自己伸出手拉住魏西。
陈州懒了多年,连这点劲儿都不想使,魏西得鼓励他牵住自己的手,才能把他拉上来。
魏西没想陈州能说振作就一下子把这么多年的社交障碍给摒弃了,他试着从两人这些年最常谈的话题中,挑起话头,鼓励他讲下去,就像对待来心理诊所咨询的病人一样,只是如今这个病人比以往都难缠了些。
陈州懂得魏西的心思,毕竟他也曾是个差一步就毕业了的心理学家,于是想了想,顺着话题说:“小说啊,嗯...去年年底开了个新的,现在就在连载。这次想写的挺多的,以前一些零散的想法我都想写进去。后期可能会有点卡思路,毕竟范围涉猎有些广。”
魏西好奇道:“那把一些联系比较远的留着,下次再写呢?你以前不就是会把用不到的点子留着,等下次写书的时候,挑笔记上最有话讲的来写吗。”
陈州笑了笑:“这次不留了。我想把能写的都写完。”
魏西有些意外,有些猜到了陈州的想法,但不十分确定:“那你写完这本...?”
“暂时不准备再写了,我也有点写够了。”陈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魏西,突然说:“听你耳提面命这么多年,觉得这么逃下去的确不算个事儿。”
魏西愣住,动了动嘴,但没措好辞,听陈州继续:“我跟梁姐也提了,她说随我,不过要我考虑清楚后果。”
像陈州这样的连载作家,一旦停笔不写了,就算过几年想回来再写,流量的缺失必定是不可避免的。况且虽然陈州的书题材新颖,但近年来写手越来越多,几年后的市场还能不能有陈州的位置,真不好说。
魏西觉出点不对劲。这不是把自己退路给掐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