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柔小声道：“谢谢，这笔钱，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张慕摇摇头：“没有必要，如果明年底前我把小午赢回来了，这笔钱对我就没有什么意义，如果明年底前我把小午输了，这笔钱对我同样没有意义，闵家以后不要针对我，也就是了。”

闵柔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对不起，很多事情，我欠缺考虑。”

张慕站起身来，看着远方的夕阳被云层慢慢吞没，然后云层变成了灿烂的晚霞，染遍了整个的天空。

他轻声道：“小姨，我想对你说几句话，这不是胜利者的一种炫耀，而是我代小午跟你说几句话，这些话她这辈子都只会想说但不会说出来，所以只能我说出来。

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聪明到我根本不用跟她说任何的话，她都能明白，她能设计出这世界上最复杂的方程式，也能设计这世界上最复杂的计谋，轻易地把人套进去。

其实她早就应该猜到幽灵是你，早在实验室第一次出问题的时候就发现了，那时候的她万分痛苦，无法接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付她的现实，她不愿意与你对抗，也不愿意见你，只好只身去了虞市。

在虞市的时候，她把自己放在最孤独和封闭的状态，没有爱情甚至没有朋友，她曾经告诉我，她离开长安去虞市是因为她发现她爸爸在外面有了个女人，可是后来我明白了，她在乎的不是这个，而是你。

那个时候她的状态很差，很长时间都无法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她肯定不会告诉你一件事，那个时候她迷上了飙车，有一次还把车开进了河里，如果那时候我不在她身边，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后来三叔用计谋把我骗到了长安，她知道你一定会反对我和她的恋情，所以她很犹豫，差点就和我分手，她一直不曾回长安，也一直没有公开与那个实验室的幽灵对抗，只是因为她知道幽灵是你。

飞雪去世以后，她立刻就猜到了你与此事有关，甚至早就猜到了那天你根本没有宾馆，猜到了飞雪曾经见过你们，也听到了你们之间的对话，她怀疑你怕泄漏幽灵的秘密而杀害了飞雪，所以扛下了一切，一声都没有吭。

在派出所的人把她带到审讯室以后，她连一个字都没有说，甚至后来我去问她情况，她依然一个字都没有说，她在维护谁，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她按照你的心愿，去了帝都，成了江承业的未婚妻，改变了协会，也推动着你们闵家慢慢向协会的顶峰迈进，甚至某一天成为协会的隐形掌控者。

她知道这是你的理想，而不是她的选择，她清楚的知道你在推动这一切，但是她还是按照你的心意走下去了，然后又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帝都，整天像疯子一样的工作，把自己逼到几乎崩溃的边缘。

我想你肯定不会想到，她一直都很清楚，也一直在配合你，而你却在硬生生的设计着她的生活。”

闵柔傻了，她无法从张慕的话中找到任何破绽加以反击，张慕说的一切，都应该是实情。

她突然想起那个下雪天里，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一切，万念俱灰，只想一死了之，是李小午不眠不休的跟在她身后，足足跟了两天。

李小午在那个时候救了她，所以她下决心要把李小午当作自己亲生女儿一样看待，要把她培养成为最耀眼的新星。

张慕却继续道：“小午一直把你当亲生母亲一样，她不愿意你受到丝毫的伤害，不愿意你和三叔之间的关系破裂，所以她默不作声地容忍一切你对她的伤害。

在过去两年中，她从来没有主动给我发过短信，更没有求过我，可是她为你破了例。

你也自认为一直把小午当亲生女儿一样的培养，你得确付出了时间，付出了心血，可是你可认真想过，你培养小午的目的，究竟是真的为她好，还是为了想让她成为那个你心目中的小午，为了让小午实现你没有机会实现的目标？

你永远无法像秀阿姨那样思考，她这么不喜欢在都市生活的人，却一个人生活在帝都，默默地陪在小午的身边，让她可以感觉到温暖，可以感觉到亲情，可以感觉到爱，可以感觉到安全。

我没有想要责备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认真地想一想，你对小午所做的一切，真的是对的吗？那个在你眼中无比完美的江承业，真有那么完美吗？他能做到我对小午做的那怕十分之一吗？”

闵柔怔怔地依然无法开口，当闵靖元出事的时候，江承业冷酷无情的拒绝了她，而张慕却无视前仇，倾尽了所有。

只是因为李小午的一个短信。

李小午知道她只要一个短信就可以让张慕作出最重大的决定，而对于江承业，她甚至不愿意打电话去破坏他们之间的“默契”。

她与张慕之间，才叫默契。

与江承业之间，只是计算和权衡，只是相互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