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的，不能太劳累。到老了就很多毛病了，唉，怪我，我做事总是急躁。想一出是一出。”

“你剖析得很透彻嘛，”戚云笑了下，说：“你这个人啊，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特别急。我要是说不搬，你肯定跟我闹，说不定最后又说什么你不帮我我自己搬之类的负气话了。美伦，你是不是仗着我爱你，就有恃无恐啊？”

哼，是又怎样？我就是仗着你爱我。我才有恃无恐。

我就是喜欢你紧张我，心疼我。

我心里觉得甜蜜，脸上却不动声色，“算是吧，摊上我，你摊上大事了。”

“什么大事都没你大，老婆最大。”戚云看了我一眼，笑。

“哎，你别老看我，专心开车。”我有点担心地说。

“那你还老在我开车的时候跟我说话？”戚云说着又扫了我一眼。

“那我闭嘴，你专心开车吧。”我说。

“我不看你了，你跟我说话吧。我想听你说话。”戚云说，“听你唠叨，才不闷。”

“说谁唠叨呢，我才不唠叨。”我白了她一眼，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

到了小区，开进去停好车，就上楼了。书和衣服改天再搬上去了。

此时我又开始觉得累了。大概这一天过得太过坎坷了。

有时候过上一个这么一天，我就觉得像过了一年那么漫长。也许这就是“度日如年”吧。

回到家，果然不见车远红。“她出差去了吗？”我问戚云。

“不知道，应该没那么快吧，可能加班？”戚云也不肯定。

“我先去洗个澡，准备睡觉了。”我说着进屋去拿衣服。

我洗澡的时候，感觉浑身酥软无力，热水洒下来，我感觉不到那水，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我就这样傻愣愣地站了几分钟，然后才开始洗。浴室里很快起了一团烟雾，仙境一般。

我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脑子有些迟钝，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根本什么都没想，就是在发呆。我磨磨蹭蹭了好一阵，终于洗好了，转过身要拿毛巾擦干，忽然间眼前掠过一个黑影，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戚云”站在那里，对着我笑，“美伦，你没事吧？”

我想无视她，但我做不到。我的心跳，跳得很快。扑通，扑通，一下，一下，跳得很用力。有一瞬间它是蹦蹦蹦的，我感觉它要蹦出我的胸腔。

其实幻觉没什么了不起的，没什么了不起，她又不会伤害我，是吧？她一个幻觉，不可能打我，掐我，或者拍我一砖头。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什么都做不了，但是她却实实在在地影响了我，至少我无法忽视她。

她对我的伤害不是物理方面的，是精神。

她会一直站在那里，像个鬼魅一样，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出现，吓我一跳，然后问，“美伦，你没事吧？”

这句话就像一句咒语，一直跟随着我。

我洗好了澡，穿好衣服走出来。她一直跟着我，戚云坐在客厅沙发上。我慢慢走过去，对她说，“戚云，我好了，换你去洗吧。”

“嗯，”戚云应着起身。

我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现实中的戚云穿着白色T恤，下面是灰色的休闲裤，修长的腿迈开漂亮的步伐，一直走到黑色的“戚云”面前，然后经过她。她毫无察觉，但在我看来，却相当微妙。

她们就像一对双胞胎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难道她真的是戚云的妹妹吗？那一瞬间我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我越想越觉得恐怖，我宁愿相信她是我的幻觉，而不愿往那方面想。我觉得我可能真的精神分裂了。我默默走到沙发坐下，“戚云”就站在旁边看着我。

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我闭上了眼，感受着窗外呜呜的风。

魑魅魍魉在我脑中横行。

大概做文字生涯的，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

我太累了，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戚云来叫我，“美伦，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进屋去睡啊。”

“……”我赖在沙发上，不想起来。满心不情愿。

“美伦，”戚云来摇我，唉，她为什么摇我，她知道我睡着有多不容易吗？

我怕睡意一下子被摇没了，眯着眼起来，迷迷糊糊往卧室去。心里念叨着，睡意啊睡意，千万不要飞走啊。

戚云追上了我，进卧室开了灯。我摸到了床上，掀开被子躺下。睡意还在我脑中，没有跑，我闭上眼，准备睡了。

戚云也关了灯，躺了上来，“美伦，你睡着了吗？”

“嗯，睡着了，别吵。”

这样的夜晚，如果睡不着，会变得更加可怕吧。我不敢想，当我睁开眼的时候，窗户边有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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