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着妹妹这边队伍变换，便与瞿钰开口：“妹妹一会儿比赛若是太过霸道，可记得给皇兄留几分薄面。”

瞿钰甩着手中球棍：“皇兄这是与我说笑了。您这支队伍方才打的精彩，我到底能不能赢还不一定呢。”

“好，既然你我都尚自谦，那就看看到底结果如何吧！”

就听大鼓落锤，号角吹响。裁判发出马球，霎时间马蹄如雷轰动，场地上登时尘土飞扬。瞿钰先抢到球一路击锤，太子在她身后紧追不放，趁她手臂微扬的空档挥舞球杖把球抢夺而去，拉转缰绳又往对手球框方向击打。

一时间小鼓声越来越密，周围看官随着场上比赛境况越发兴奋紧张。

首发进球的是太子队中的一名右前锋。他扬起马来欢呼一声，扭头又把球高高击起，传到太子那方。比分随即又被瞿钰队中一名后卫给追平，那小妞出身将门，与瞿甫同龄，瞧着小巧身形却如小豹般矫健。她这得分后又将球传出，瞿钰接手，腕上发力，紧接又进一球。

敌我双方是你追我赶，比分咬紧，互相都有各自优势之处。一时间比分胶着，所有人都跟着场上分数高低喜怒。

董荃初上场时虽表现的吊儿郎当，可真进入比赛了，倒也拿出几分狠劲认真对待。他这个左前锋冲的快，守得稳，传球迅猛，不多时与瞿钰便培养出了默契。

两人配合，晃了太子队里两个后卫好几次，次次都用假动作把人往另一边骗去，再转过身进了球。

看台之上，皇帝的左右正坐着皇后与张贵妃。看了场上的景象，张贵妃掩嘴一笑，好似夸赞：“这恩玉公主真是巾帼不让须眉，马球也能打的如此风生水起，竟能把太子压过一头去呢。”

皇后闻言，不急不缓接过话：“到底是亲兄妹，看着皇兄日夜为她父皇分忧，钰儿这孩子自然也愈发努力。陛下也常常鼓励钰儿，说她身为龙女，当然是与平凡女子不同。归根结底，还不是和陛下相类呀？”

她二人开口时，左右两侧具不敢言语。生怕稍有不慎，这阵无名火刮到自己身上来。

张贵妃眼神朝下方一斜，就笑：“姐姐说的是呢。只不过，公主再如何非凡，总不能和皇子一样上阵杀敌吧？秋狩二日，她这般出过风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陛下想给公主封一将军做做呢。可陛下到底疼爱着咱们三公主，我看可舍不得她出京去。”

皇帝坐在中间听身旁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略不耐烦。他这眉头才些微蹙起，皇后便注意到他神情微变，赶忙指了场上，把话题扯开：“陛下您看，聃儿又打进了一球！”

就算是将方才所说做了一个了结。张贵妃知晓分寸，不谈瞿钰了，就调转话头来问：“奇怪，太子打马球，怎不见太子妃呢？”

皇后身旁的嬷嬷代答：“回贵妃娘娘的话，太子妃今早派人来说身体抱恙，不宜吹风，便没来看台这儿看马球比赛。”

“又是身体抱恙啊？”张贵妃做惋惜状，“哎，小小年纪，体质这般差。姐姐一定费了许多心思。我听说她汤汤药药也吃了不少，身子怎不见起色。”

“她也不完全是身子弱，主要性子娴静，不大爱动。这其实倒也挺讨喜。丞相家学谨严，她女儿如此，并不奇怪。”

“这点我也羡慕姐姐。哎……你瞧缪儿新娶的这王妃，将门出身就总整日活蹦乱跳的。她进宫来请安时，聒聒噪噪吵得我头都疼了。”张贵妃低叹着气，“若不是她这么快就怀上了龙子，我还想先捶打捶打这小丫头呢。”

皇后对她所言只是微笑，扭头继续去看场上比赛。张贵妃炫耀过了，也不在多说，嘴角挂起几分得意亦是转过了头去。

此时有一宫婢上了看台，就是先前去找文箬的那一个。她上来以后只站在角落，托人叫皇后身旁的嬷嬷过来。待人来后，凑到这嬷嬷耳旁低语了些什么，言毕便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皇后本注视着前头的比赛，嬷嬷走回她身旁时，她侧过头，看对方轻点了一下头，原本淡然慈祥一双眼里，渐渐透出了几分愠怒。

但她什么没说，轻抬了下手做过示意之后，就继续把注意力放回球场上去了。

场上的比赛终于结束，两边队伍仅差一分，瞿钰这队略胜一筹。裁判用力敲响了金锣。两方人马重新在皇帝看台下列阵。这场激战结束，马上的人各个也都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有侍从将一套明光甲搬到阵前。午后阳光下，这铠甲便显得熠熠发光。那判官高声喊着：“此局——胜者红队！赐队长明光金锁甲一套！队员各得银卯锁子甲一套！”

瞿钰所带这一队便下马单膝跪地谢过恩赐。侍从将这明光金锁甲推至瞿钰身侧，她站起身，摸着这铠甲纹路，转过头便与太子高声道：“皇兄您瞧，父皇昨日赏我了长枪，今日又赐我这铠甲，正好能让我替咱们大槐为父皇戍守国门吗！”

她说此言时，太子面露惊诧，远处正坐着的威王也些微蹙起了眉头。看台之上，皇后已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张贵妃眼神也微微一变。

周围一时间也都倏然寂静，谁都没想到恩玉公主会当所有人的面说出这句话来。

倒是皇帝，闻言后朗声一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看台前，为瞿钰这番话鼓起了掌：“说得好，说的好呀！我大隗国的女子也有志气，我大隗国的女子也知戍守家国！好，好呀！”

见圣上都说好了，刚刚还寂静一片的看台上此刻立刻爆发出如雷的掌声，便有大臣跟着附和：“好呀，是我大隗之幸啊！”

“公主殿下果然颇有志气，是陛下之福啊！”

瞿钰看着周围欢呼者，目光又落回皇兄脸上。她虔诚拱手，与他道：“皇兄，我今日所言句句为真。只要您需要，我便可以为你戍守国门！”

太子也是一时间欣慰得不知当如何回答，最后也只能施一拱手，开口道：“今日能听妹妹这一句话，就是将来你不去边疆，我也仍会记得你对皇兄的这份情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