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穿堂,破庙禁受多年侵袭,西北角的破瓦墙又掉了两块儿泥瓦。一道惊雷以破竹之势劈来,从中断开破庙后的一棵一抱粗的杨木。天雷勾动地火,逆天之事,以爱为名,不可饶恕的罪孽,就此发生。
天还未大亮,二人便踏上亡命前路。冷三扶着羸弱的安意如加快脚步赶路。巴象的尸体,很快就会被早上路过的小贩发现并报到官府,留给他二人逃亡的时间不多了。
一路走来,安意如靠着冷三支撑才勉强走得。赶了半日的路,终于还是撑不住了。“三哥,”安意如虚弱地唤了一声,“我……后面疼,好,好疼。可不可以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路都是尽可能选得偏僻的走,泥泞崎岖,颇为费力。冷三一脸的冷峻也生出羞红的色,“嗯,嗯,好,都是我不好,我的错。我,我这就找地方休息。”
一处岩石洞口。冷三扶着安意如趴到草堆上,转身又去捡拾干草。
远远的,十几匹马“嘚嘚”踏着铃铛声向二人所在靠近。
不知怎的,安意如觉得冷三身躯微微一缩。是不期而遇的惶恐。一队人为首的正是当朝三皇子,夜容廷皓。
血红色的快马堪堪停在洞口,马上华服的贵人斜睨向将将出洞口的冷三。目光交汇出,空气有一弹指的凝集,流光为此停留片刻。“冷嚣尘,这就是你的命。不必再逃了。”语气并不锋利,却无形中割得冷三体无完肤。夜容廷皓随手拽下腰佩的玉玦丢给冷三,“卖身宁王府的人,有哪一个能脱得干干净净。你还有价值,你不死,本王不罢休。当初一口承诺了余生不离开上京城。如今走得如此匆忙,想来是出了什么事。过城门的时候,你是二人同行,怎么,你也有了割舍不掉的人了?”
冷三死死攥着手掌,身后是安意如,决不能再拖累安意如牵涉其中。冷三似是受了压迫般垂下头,“王爷宽宥,冷三错手杀了人,自知难逃。小人甘愿受缚,听凭王爷发落。”宁王冷冷一笑,“怎么都不求本王放过里面那个?也对,你是知道本王的,你不提还好,提了,本王更是不留他。”
后面观望的人马在外围逡巡着,没得王爷令,不敢上前。
冷三毫不犹豫跪了下来,“王爷,小人在您门下八年侍奉,还请王爷看在八年的情分上,饶她一命,放她自行谋生。求王爷。”一记响头磕在泥土地上。
夜容廷皓一抬长腿翻身下马,忽略冷三径直走进洞中,目标直盯趴草堆的安意如。身后传来冷三的呼号:“不要,王爷!放过小如!”
夜容廷皓脚步不停,气息低沉得很。安意如察觉到危险,左手捂着柔弱的小屁股,右手手肘撑起上身缓慢而坚定地往山洞里面爬。夜容廷皓眉尖一跳,蹲**,一手轻松抓住安意如脚踝,另一只手伸出食指,熟练地按到安意如朝天的小花花上。疼得安意如低呼了一声。“冷嚣尘。”夜容廷皓撤下两只手,转而面向冷三,“你进来。”冷三仍强自镇定着,为了夜容廷皓手中的安意如,一步一步膝行到安意如身边,用自己身体尽可能隔开夜容廷皓和安意如。
夜容廷皓只一个字:“脱!”
直到这一刻,安意如才隐隐觉出些此事的异样。她惊叫着扑到冷三身上。“不要,不要,三哥哥。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安排了巴象,让他……”安意如指着夜容廷皓。“三哥哥,不要脱。”
“小如,他就是宁王。当朝三皇子宁王。没用的。”说着,冷三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衣扣。
“不可以,不要为了我作践自己。”安意如一手按住冷三解衣的双手,另一只手搂过冷三脖子,
与冷三脸贴着脸,就这样说着话,当夜容廷皓不存在。
夜容廷皓冷笑着看他们这一对江湖小儿女的深情,“呵,果然是有了肌肤之亲,就大不同啊。好啊,好啊,冷嚣尘,那你就来告诉本王,究竟,你喜欢的,是这个男人?或者说,这个女人?嗯?”还是我夜容廷皓?后一句,他没有放**段脱口去问。
此话一出,听得安意如心尖狠狠一震。
冷嚣尘,这个王爷一直用这个人名唤冷三哥。是三哥真正的名字吗?哥哥始终不曾在我面前提起过,为什么,哥哥不愿意告诉我呢?不肯信任我吗,明明刚刚行了周公之礼的呀!哥哥,冷三哥,在你心里,究竟当安意如是何许人?还有这个王爷,看上去,他对你的了解,远远多过我呀。他怎么会轻易看穿我是双儿?三哥,我真的,好怕。你快说说话,告诉是怎么了。
他什么都清楚明白,我却一无所知。三哥,我不要你瞒我。
安意如望着冷三眼波流转,急切需要冷三给他一个安稳心神、坚定立场的答复。他在冷三怀中,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拥着,心却悬着,不能落地。昨晚建立起来的安全感,在发觉从不曾被哥哥信任这一事实后,轰然粉碎,飞散在失怙的眸光中,可惜冷三未能全然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