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人见到宋筠，明显愣了一愣，随即露出意味难明、令人极为不适的笑容。宋筠瞬间冷下脸，没说话，收回视线自顾自往前走。

中年男子却不打算息事宁人，跟旁边一个看着像助理的人说了几句话。那助理便点点头，径直走到宋筠面前，递出一张名片：“宋先生，您好，我是烽火传媒总经理助理，我们秦总想约您吃个饭，认识一下，不知您意下如何？”

在娱乐圈里，“吃个饭”几乎等同于潜规则约炮。宋筠看也不看他，冷声道：“不好意思，没兴趣。”说着轻轻扯了扯封羡柏，示意他快走。

助理这时才注意到宋筠身旁的封羡柏。他一向仗着烽火传媒家大业大眼里没人的，虽然封羡柏气势不凡，但由于长相太英俊，竟被他认作娱乐圈里没名气的小明星，于是只不屑地瞥了一眼，就不再理会。

“宋先生，我想你不太了解我们公司在业内的地位，只要我们公司说封杀你，你看有几个导演敢用你？”助理倨傲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如跟秦总吃顿饭聊一聊，秦总不会亏待你的。”

宋筠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他一把夺过名片，在助理得意的目光中将名片缓缓撕碎，然后揪起助理衣领，把碎片塞进这个白痴的衬衫里。

“告诉你们秦总——”宋筠面朝震惊的助理，眼睛却盯着远处的秦总，声音冰冷而阴沉，“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小心缺德缺得太过，天打雷劈。”

说完，再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大步走出珑苑。

回去的路上，车内气氛十分低沉。宋筠过了好一会儿，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勉强笑道：“柏哥，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封羡柏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道路，淡淡道：“受了委屈不必强颜欢笑。我看那个秦总不像是第一次见你，他以前也骚扰过你？”

虽然助理说秦总想“认识一下”宋筠，但封羡柏亲眼见到秦总脸上的表情变化，那绝不是初次碰面突发奇想，更像早有预谋见猎心喜。

宋筠搓了把脸，沉默良久，才低声说：“按理说我不该告诉你的，这件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一旦这种阴私被传出去，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但是我……相信你。”

相信你是个正直的好人，相信你能守口如瓶。

连跟他朝夕相处的程严和方朵都不能知道的秘密，他却愿意告诉封羡柏。

封羡柏没有说话，沉默着听宋筠讲叙一年前的旧事。当听到宋筠被人下药时，他难得动了怒气，心中涌起一丝狠意。

“……我知道这一切不是我的错，但有时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如果当时没有被利益引诱动心，是不是就不会上钩，不会经历这种肮脏的事？那天要不是有个好心人刚好出现，并且愿意救我，我现在也许已经万劫不复。”

“你是受害者，受害者不该归因于自身。”封羡柏压抑住怒火，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安慰宋筠，“你确实没错，参加饭局的出发点只是跟上司进行正常人际交往，拿回本就属于自己的角色，没想过进行权、色交易，这有什么错呢？错的是那群居心叵测无恶不作的小人。”

对于封羡柏的理解，宋筠是感激的。他在这个世界举目无亲，唯一一个视为亲人的前前经济人还死于车祸。蒋哥虽好，但令他难以看透，总是隔着些什么；洛鲸是好兄弟，但为人单纯，不适合知道这些脏事。只有封羡柏，虽相识不久，却总能让他不知不觉间打开心扉，全心信赖。

人跟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奇妙。

车子很快开到宋筠宿舍附近，封羡柏在路边停下，没有打开车门锁，而是转身对宋筠说：“你不用担心烽火传媒，它掀不起风浪。这世上没有人能只手遮天，放心吧。”

宋筠点点头：“我不怕他们，强权又如何？总压不住公理正义。只是，我今天当众拒绝姓秦的，不知道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去翡冷翠酒店拿事发当天的监控录像来做手脚放黑料……蒋哥试过跟酒店交涉，让那边销毁录像带，那边态度强硬，不同意。如果被姓秦的拿到手——”

见宋筠忧心忡忡，封羡柏却突然笑起来：“这倒不用担心。你一开始没说那家酒店是翡冷翠，我还想着找人帮忙。是翡冷翠的话就简单多了，这家酒店在我名下。虽然我从没有亲自经营过，但向安保部门要一卷监控录像带，还是没问题的。”

宋筠：“……唔，嗯？！”

这简直神转折。又是柏哥的产业？怎么回事，这个世界被封氏集团占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