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鸣寒被她这话逗乐了,实在不是因为祁琰恭维得太过,而是这话有明显的事实错误:“望秋公子,我朝早已废除了丞相一位,你要这么说,我怕是什么都当不成了。”
祁琰这么说当然是为了钓她,因此顺着装作迷惑地说道:“那我朝没有丞相,朝廷中当属第一的是什么职位?”
“要是明着说,位列正一品者当属三公,太师、太傅、太保。”林鸣寒笑着压低声音说道,“不过在实际上,真正实权当属第一的还是内阁首辅,也就是内阁大学士之首。”
“那奴家该说,以林大人的品德才能当是内阁大学士之首。”祁琰顺着说道,“不过当下的内阁大学士之首是谁呀?奴家做游艺也听说过不少朝中大员,还没听过什么内阁大学士呢。”
她故意说没听过内阁大学士,为了就是迎合林鸣寒惋惜自己没能“天下知”的心理。既然内阁首辅林涣都不被百姓所知,林鸣寒作为林涣的小辈不为人知也很正常。
“不瞒你说,这位内阁大学士之首名为林涣,兼任刑部尚书位居正二品,正是林某的姑姑。”林鸣寒颇有些得意地说。
林涣是内阁首辅权势滔天,把她一个二十来岁的小辈拎到了左都御史,这有什么可炫耀的?祁琰是不懂她们的价值观念,但表面上还得夸:“怪不得林大人年轻有为,原来是出自官宦世家,从小就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啊。”
林鸣寒被夸得舒服了,笑容越发明朗:“不过是代代出读书人,家风如此。”
代代读书是其次,代代做官才是真的。祁琰觉得她真是欠揍,林涣任人唯亲的事儿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然而她想分点儿兵权给萧检、萧晟都没办法。
于是祁琰故意说道:“可奴家还是觉得,自幼刻苦读书,考取功名后又日日操劳,这也不算是多么美好的生活。若能在年青时游览山水,享受这盛时美景,才不枉了人活一世。”
这话真算是说到林鸣寒心坎儿里了。她其实不怎么擅长诗词歌赋之类,考个科举都是死记硬背下来的,最终勉强过关而已。如果不是林家直系的小辈没有别人了,又不想让旁系分权,否则也轮不到她来当这个左都御史。林鸣寒从小看周围人都埋头苦读,唯独她想去外面游山玩水。原本以为当个大官儿受百姓爱戴也不错,但当了之后才发现渠阳百姓知道什么是“御史”是什么的都少有,就算知道的也大多以为是个史官。发现这一点之后,林鸣寒觉得自己是白读这么多年书了,倒还不如早日出发前往各名山大川游玩呢。
祁琰看她若有所思,便接着说道:“奴家听闻北方蒲利玻烈国,茫茫草原,夏季草长可达三尺,冬季雪深可达三尺。国内有一大湖,比渠阳所有湖加起来还广阔,一望无际如同大海。那湖深不见底,据说湖里还有精怪之物,皮肤光滑似人,却无脚有尾。渠阳的云湖虽然秀丽,可还不及那大湖十分之一的壮美。如果奴家能去亲眼看到那湖、亲身在湖中泛舟,也是此生无憾了。”
看到林鸣寒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被吸引了,于是祁琰继续说道:“可惜去蒲利玻烈国路途遥远,耗资耗时,奴家此生恐怕无缘前往了,也只有林大人这样的贵人能负担得起粮费车费。能去看一眼如此壮丽的景色,是多么幸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