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个身,看到夕容穿着亵衣走到床边。他把油灯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吹灭了蜡烛。在月光下夕容的脸庞显得模糊了,光线勾勒出的轮廓却格外柔和。
祁琰仿佛十几年来刚刚发现,原来夕容这么美啊,她竟然之前都没怎么注意到,只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过对夕容的称赞。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祁琰突然静静地流下了眼泪。
“阿琰?”夕容爬上床,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怎么了,眼睛进东西了?”
“没事儿。”祁琰抹了把眼睛,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突然想知道,你立刻能说出我的一个长处么。”
夕容也当她是开玩笑,便笑着爬到她身旁:“我就随便说,你长得好看,这个算么?”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呢。”祁琰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悲伤,轻声笑道。
“怎么没用呢?”夕容躺下身靠在她怀里,轻轻抚着自己隆起的肚子,“阿琰,咱们要有孩子了,就算这个不行,以后还会有的。如果你长得不好看,他们也不会长得好看,那我看着就心烦,以后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听到他这么说,祁琰心中的悲伤竟然渐渐地散了。她终于意识到夕容嫁给她无论是因为什么,至少也不可能是因为怜悯。
祁琰轻轻地搂住夕容,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儿,轻声说道:“就算我长得不好看,他们有你这么美貌的爹爹,想必也不会太差吧。”
——
夕容随口夸她长得好看就给祁琰吃了一颗定心丸儿,然而其他有些人觉得她长得好看,却并不会让她觉得有多高兴。
例如给她提供了不少林党内部情报的左都御史林鸣寒。尽管祁琰一直若有若无地表达对于去外地游山玩水的向往,林鸣寒也每次都抒发一遍对于在朝为官的不满,但她抒发完了也就完了,丝毫没有下定决心请辞的意思。
反倒是在那次林鸣寒把她堂弟的琵琶送给祁琰之后,她便开始时常在林党不开小会的日子里带着祁琰去见她的各种朋友。这让祁琰心里有点儿慌,谁知道她那些朋友有没有曾经见过她当皇帝时正脸的?就算因为礼制规矩而未曾有人见皇帝时敢抬头过,说不定还有见过漠阴公主的。祁琰和祁芸长得这么像,难保不会有人产生什么猜想。
因此祁琰只能换了一块儿更厚的面纱,并且在云泉寺换装的时候还得特意把眉眼画一画,免得别人看出什么来。好在林鸣寒也只当她是不想让她那些朋友看见脸,所以也没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