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祁琰又去了明月楼,不出意外地遇到了林鸣寒。她还是一样地向林鸣寒打招呼,林鸣寒带她出去游玩,和以前并无区别。
祁琰跟着林鸣寒,心里直犯嘀咕,这人难道要一直装不知道么?还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给她点儿教训?
然而林鸣寒就是毫无表示,甚至还在街上的商铺里给她买了一颗寿山石雕的小葫芦,让那看店的掌柜帮她穿在那串椰蒂上当背云。
林鸣寒就像昨天没看见祁琰和萧晟在那儿亲似的,如果不是昨天她和萧晟有过一番争吵,祁琰恐怕就相信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然而祁琰必须要把这事儿说明白,要么她把林鸣寒甩了,要么她得在林鸣寒面前装作把萧晟甩了。总之,祁琰不能让林鸣寒和萧晟长期处于这样的“情敌”状态,否则萧晟在都察院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于是祁琰对林鸣寒说道:“林大人,昨天您是不是瞧见什么了?”
林鸣寒听到这话突然停下来脚步,转过头看向她,神情和语气似乎都还平静:“什么?哦,那个姓萧的小子。林某昨天已经同她说过了,如果她再来烦你,你就告诉我好了。”
祁琰作为萧晟的发小儿,总要为她编两句好话:“萧大人……奴家现在倒觉得她未必那样坏,她昨天还帮奴家摆脱了一个登徒子呢。”
“那小子不过是个极普通的好色之徒。”林鸣寒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望秋公子可别被她的外表骗了。”
祁琰想了想,又以有些犹豫的语气说道:“林大人,昨天萧大人说她愿意许诺奴家以正夫之位——”
“你答应了?!”林鸣寒连忙问道。
“没有。”祁琰说出来这个答案后,林鸣寒才松了口气儿,然而祁琰又说道,“奴家与她毕竟不熟,又怎能知道她是否真心?再者说,嫁到朝廷官员家中到处都是规矩,时时刻刻受人束缚,奴家怕是过不惯那样的生活。”
这话的意思是,她还是考虑萧晟的,但只不过不确定是否真心,以及不想过受人束缚的生活罢了。
林鸣寒听闻,也顾不得渠阳文人含蓄委婉的风气了,立刻说道:“望秋公子,林某也不想你受这样的束缚。你若愿意,林某可辞官带你离开渠阳,你我二人从此远离喧嚷,与山水为伴共度余生……”
“林大人说笑了。”祁琰装作不相信,“您自是朝廷正二品大员,又新婚不久,如果您与奴家走了,那您的家人可怎么办?左都御史的职责又怎么办?”
“那都不过是些俗事罢了。”林鸣寒说道。
“若您愿意听,奴家就多说几句,那固然是些俗事,却也是林大人您的责任。”祁琰轻声说道,“您从小受母父长辈的照顾,因此要向家族报答养育之恩;您又受先帝任命为左都御史,因此要向朝廷报答知遇之恩。这倒不至于说一辈子都不能离开家族、离开朝廷,但奴家觉得肯定不是一朝决定扔了就能扔下的。”
祁琰这话的表面意思是让林鸣寒别着急辞官脱离林家,但实际作用却是先把前提带到了“不是一辈子都不能离开家族、离开朝廷”上。若是一般人劝,都是默认人不能脱离家族,建议不要辞官的,但是祁琰却只是退了半步,等于劝林鸣寒把事儿安排好了再辞官走人。
像是林鸣寒这样冲动说出辞官带人私奔的话,多半儿都是无法实现的。但是祁琰这么一劝,反而给她提供了一种可行的建议,而且还是明面儿上提出来,而藏在话语的前提中,让她潜意识地认为自己就是这样想的。
林鸣寒沉默地想了一会儿,而后说道:“林某会想办法安排好朝廷和家里的事儿,就看望秋公子愿不愿意随林某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