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坐在林让怀中,正在吃肉,听到陈继这么说,肉包包一样的小脸蛋露出了一丝冷笑,幸亏不是很明显。
陈继欺负小包子年幼,听不懂他的话,哪知道小包子其实心里跟明镜儿一样,自然什么都听得懂。
陈继想要推举小包子为总盟主,不就是因着小包子年纪小,不懂得行军打仗的道理,阅历也少,若是登上总盟主的位置,便是一具傀儡,任人宰割。
小包子笑了笑,说:“本王年幼,尚不能担起大任,陈公谬赞了。”
小包子一口拒绝了陈继,陈继当即竹篮打水一场空,便讪讪的坐了回去。
他一坐回去,后将军陈仲路便立刻站了起来,都不给旁人机会,笑着说:“陵川太守陈继,忠心耿耿我武家天下,不畏佟贼暴/政,而且自居陵川以来,百姓称道,安居乐业,颇有功绩!因此陈仲路斗胆,推举陵川太守陈继为义军总盟主,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席间立刻有一伙人呼应起来。
“是啊!陈公不畏佟贼,我等还记得陈公在玄阳之中,与佟贼翻脸的场面儿,当真是令人敬佩!”
“我等也推举陈公为总盟主!心服口服!”
“对对对,心服口服!”
魏满听到这里,不由看了一眼陈继,心中冷笑,心服口服?什么心服口服?
那日在玄阳,自己与淄齐相邢诚都曾苦口婆心的劝导陈继,让陈继趁着佟高还未在玄阳站稳脚跟,重击佟高,让佟高不敢造次。
结果陈继呢?
陈继摇摆不定,关键时刻总是无法做决定,最后竟然第一个撤出了京城,跑到陵川去从长计议了。
再说佟高进京这件事情,也有陈继六成以上的“功劳”。
当时先帝刚刚驾崩,奸宦乱政,陈继为了剿灭十常侍的势力,便撺掇着太后的哥哥大将军召集各路军马进京,匡扶大义。
大家伙儿当时也是苦口婆心的相劝,自古以来大兵一到,强者称雄,谁会主动徵召地方军进入京城,这不是自取灭亡么?
但是陈继不听,一意孤行,加之太后的哥哥乃屠夫出身,好大喜功,根本不顾及此节,这一切才导致了佟高暴/政。
所以若说陈继不惧佟贼,魏满那便是第一个不服气的。
陈继则是满脸欢喜,站起来赶忙说:“不不不,敝人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让各位错爱了!错爱了……”
陈继正在推辞谦让,淄齐相邢诚突然站起身来,举酒说:“魏公麾下名士颇多,在赵梁便深受百姓爱戴,赴廪津会盟之时,还力挽狂澜,倾力相救身陷伏兵的陈公部队,会盟之时还手刃佟贼爪牙华叶,更护卫赵梁王有功……如此大仁大义之人,乃是我辈楷模!因此淄齐诚,愿推举魏公为义军总盟主!”
淄齐相邢诚突然站出来推举魏满,而且魏满的优势竟然如此之多,一口气说都说不完,完全不像陈继那般“虚无缥缈”。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应声,又有一股声音应和了起来。
陈继就怕有人推举魏满,因为魏满最近威望大噪,大有长江后浪推前浪之势头,陈继就险些被怕死在沙滩上。
不止如此,魏满还知道笼络人心,他来到廪津之后,便让林让到处治疗水土不服的士兵,多少人受过魏满的恩惠?
虽天下名士长秋先生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奸宦之首的大宦官,奈何这大宦官却被赵梁王说成“忍辱负重”。
如此一来,如何痛打落水狗?
林让没打到,反而溅了陈继满脸都是脏水。
众人僵持不下,当然了,还有举荐旁人的,例如濮郡太守廖元,乃系太尉廖老太公之从子,身份高贵,而且他第一个冒充三公,顶着大不违的罪名,给各地郡守写移书,号召大家聚集起来,反抗佟高暴行,因此廖元的人气也颇为高涨。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一时没有什么定论,林让就抱着小包子吃肉,林让吃一口,喂小包子吃一口,两个人一人一口,趁着他们讨论,已然酒足饭饱。
魏满起初听他们谈论,还上些心,后来听着听着,便觉得无趣儿,无非是那么几句话,来回来去的说。
魏满便侧着头,用手肘支着案几,偷偷的打量林让。
林让食饭的动作十分斯文,可说得上是文雅,看起来家教很严的模样儿。
而且食的很专注,食完之后还擦干净嘴唇,也低头给小包子擦擦嘴巴。
魏满眼看着,不由傻笑一记,只觉十分有意思,自己便是这般看一天,也能看下去。
就在此时,有一行人突然从坛场外面入内,似乎在找人,便相中了菰泽侯吴文台,赶紧朝吴文台走过去,想来是吴文台的麾下。
林让本没有在意什么,却听到一个稍显低沉的声音,轻声说:“瑾瑜,这面儿,父亲在那处。”
瑾瑜?
林让一听,不由侧过头,去看那刚进坛场的一行人,打头里两个年轻人,大约与魏脩差不多年岁,十四五的模样。
林让侧目去仔细打量,似乎十分专注。
魏满一直盯着林让,见他这般专注的去打量旁人,便凑过去一些,说:“做什么看的如此专心?”
林让淡淡的说:“没什么。”
魏满一听没什么,这才放心,哪知道林让却紧跟着一句:“刚进坛场二人,可是菰泽侯长公子吴敇,与玄阳令之子庐瑾瑜?”
魏满都不及回答,林让已然一脸冷漠的感叹说:“让尝听人说,庐郎性度恢廓,如今一见,性度尚未看穿,这容貌,倒是极好看的。”
魏满一听,还“庐郎”,那林让口中的庐郎,年方二七,林让这奸臣,如此不吝啬的大嘉赞美,怕是瞧上庐郎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