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梁王是他们的底牌,陈继便让赵梁王做见证,如此一来,赵梁王就没有了投票发言的权利,这不是釜底抽薪又是什么?
陈继这么一说,十分巧妙,赵梁王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便看向魏满与林让。
魏满和林让头十分镇定,魏满对赵梁王点了点头,小包子便站起身来,朗声说:“好!今日本王便为诸位做这见证!”
陈继提议投票,各路义军出一个人,代表自己的阵营,他们手上并没有投签这种东西,因此便自行站队。
同意陈继做盟主的人,站在陈继这面,同意魏满做盟主的人,便站在魏满这面,如此这般等等。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没什么异议,便准备开始站队。
但这站队是最为得罪人的,因此一时间众人没有出头鸟,就怕做这个出头鸟,再被人记恨给崩了。
“我来!”
淄齐相邢诚第一个站出队伍来,说:“我淄齐诚第一个来!”
他说着,便从席间走出去,站在了魏满身后。
方才便是淄齐相邢诚第一个举荐的魏满,如今邢诚又第一个站在魏满身后。
魏满一看,不由大为感动。
林让则是很冷静,并不惊讶什么,因为在小说之中,邢诚也是魏满的忠实拥护者。
邢诚自始至终认为,这天下大事,有魄力拨乱反正的,必然是魏满此人。
因此邢诚这一辈子,都贡献给了魏氏的势力,直到战死沙场……
邢诚一动,其他人立刻也开始站队,后将军陈仲路乃是陈继的弟弟,虽他也有自己的势力,但是陈家若能出盟主,陈仲路也跟着受益。
于是陈仲路便是第一个站在陈继阵营的人。
邢诚、陈仲路一动,其他人纷纷动了起来。
一共十四路大军,之前虽有人提议廖元为盟主,但廖元已然入了魏满的阵营,这样一来,便没有人再提廖元。
十四路大军恰好是个双数,如此一来便有可能出现七对七的局面。
正巧这时候,鲁州刺史妫胄竟然弃权投票了,于是十四路大军变成了十三票。
段肃站在一旁看着,不由冷笑一声,低声说:“这妫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若真知道陈继差点抹了他的脖子,不知还会不会弃权。”
夏元允一看,额头有些许冒汗,说:“这可怎么办?目前为止,兄长都在劣势,如何是好?”
他还说着,因着紧张,竟然拉住了段肃的手腕,将他的手掌纳入自己掌中,紧紧握着。
段肃一怔,自从他的细作身份曝露以来,夏元允与段肃的关系便有些僵硬,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两个人见了面还会打招呼,平日里也一起探讨军中大事,但再没有多余的什么话。
更没有这般的肢体接触。
如今夏元允突然握住段肃的手,虽不经意,不过段肃还是吃了一惊,抿了抿自己唇角,安慰的说:“不妨事儿,主公自有安排,等着一会子叩拜盟主便是了。”
十三路投票很快就分散开来,首先是陈继那面人多,不过后来渐渐的,魏满那边人数也不少,很多势力不强的军队也算是一票。
而这些人意图拉拢赵梁王,自然便向着魏满靠拢而来。
最后的局面登时就演变成了六对六。
只剩下最后一票没有站队。
那便是……
——余竹!
陈继一看是余竹当即就松了一口气,仿佛已然欲见了自己被众人叩拜的模样,不由笑的十分轻松,对余竹说:“余公!只差您了,余公该是快些入队,我等也好拜见盟主,不是么?”
余竹听到陈继这般说,当即脸色青了黑,黑了青,他日前的确与陈继说好了,要助力陈继为盟主,还夸下海口。
结果现在……
余竹被魏满和林让抓住了把柄,而且十分要紧,若是不听从魏满的安排,岂非自寻死路?
而那日魏满开出的条件,很简单,那便是让余竹在关键时刻,站在自己这面,拥立自己为廪津义军总盟主!
余竹被陈继如此“信任”的盯着,只觉压力很大,冷汗直冒,陈继还给他打眼色,十分一厢情愿。
余竹终于一狠心,硬着头皮,垂着头往前走去。
“踏踏踏……”
“踏踏、踏……”
“踏!”
随着余竹最后一步落定,陈继那满面笑容还保留着,结果眼神里却溢满了杀气。
陈继额头青筋暴动,手臂上青筋纠结,伸手按在腰间佩剑之上,只差拔剑相向,忍耐的眼目充血,眼眶尽裂!
陈继的声音沙哑至极,说:“余竹,你……”
他的话音还未说出口,林让已然突然朗声说:“如今各路义军已然选出众望所归之盟主,还请赵梁王首肯!”
林让声线温和,并不低沉,回响在坛场上空,一声声掷地有音,配合着咧咧的冬风,那清瘦的身影竟显露出一丝挺拔与绝然。
小包子赵梁王站在祭坛之上,肉肉的小脸挑起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说:“那还等什么?恭迎你们的盟主罢!魏公众望所归,便不要推辞了。”
魏满站在人群之中,被陈继狠狠的注目着,被众人殷勤的注目着,被林让一成不变冷漠的注目着。
心中一时翻滚起热血来,当即一步步踏上祭坛,迎着凌冽的冬风,站在黄昏斜下的至高处。
昏黄的日头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咧咧的寒风扑簌着他猩红色的战袍披风,魏满身形高大挺拔,立于祭坛之上。
一张俊美的容颜收起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整个人看起来肃杀又威严,将手一拱,朗声说:“今日我魏满承蒙赵梁王与各位错爱,遴选为义军盟主,必当竭尽全力,匡扶我武家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