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说完话,众人又都不言语了,似乎诚心想要看魏满的热闹一般。
吴文台也故意不说话,倒不是他看不起魏满,而是想要见识一番魏满真正的本事儿。
吴文台是个信服强权之人,若没有真本事,他是不会诚心信奉的,魏满此时太过年轻,在阅历上的确不能服众,而且军阶三级,将军、中郎将、校尉,最后一等是校尉,魏满身为一个已经被废的玄阳校尉,一举成为总盟主,直接跳级成为车骑将军,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
吴文台也想看看,魏满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儿,能不能做好这个总盟主。
魏满见众人不理会,便展开一卷地形图,食指中指并拢,轻轻画着地形图,说:“既然诸位并无意见,那本盟主也只好首先献丑,给大家说一说。”
魏满圈出卫菏之地,口气不容质疑,说:“奋武将军陈继兵强马壮,正好与卫菏太守一同,屯兵于卫菏,从北面,施压于佟贼……”
魏满说完,陈继并不答话,魏满便又说:“我听闻匈奴单于也有心助力于我武室平定佟贼之乱,不过匈奴心思狡诈,且到底是异族,可用其兵,断不可信其人。”
魏满说罢,也不等陈继说什么,又开始下令,齐州刺史武泰、赵梁太守杨琸、吴邗太守杨樾、淄齐相邢诚、丘南太守陈宏业、濮郡太守廖元屯兵廪津。
廪津因处在三州交界之地,因此乃是兵家要第,也是攻陷佟高最重要的蓄力点,非比寻常,所以魏满极为看重。
除此之外,又令后将军陈仲路屯兵宛阳,吴文台隶属于陈仲路,同样在玄阳以南,对佟高施加压力。
鲁州刺史妫胄屯兵翟川郡,与陈继郑纠的北面、陈仲路的南面行程三面夹击,从三面压迫玄阳,迫使佟高与廪津义军一战。
魏满安排妥当,又对楚州刺史郑曜说:“至于楚州刺史……”
他的话才说到这里,郑曜突然冷笑一声,说:“总盟主,您若是想要曜发兵发粮讨伐佟贼,曜有两个条件,需要盟主应允,这才能够心服口服的发病发粮。”
他这话一出,众人登时喧哗起来。
楚州刺史好大的谱子,竟然狮子大开口,在魏满面前摆上了条件,这意思难道不是,倘或魏满不听话,他便撂挑子不干了么?
楚州刺史郑曜方才便是最后一个来赴会的,进来之后又十分之懈怠,如今倒是谈上了条件。
魏满一听,眯起眼睛,他如何能不知道郑曜在想什么?
郑曜仗着自己乃是楚州刺史,比魏满原本一个校尉官级大得多,年纪又长,因此根本看魏满不起。
再加之郑曜这个楚州刺史本是“文官”,根本看不起这个牧,那个太守,素日里便与大家有些过节摩擦。
日前郑曜还曾谩骂过吴文台,看他是个武夫,因此十分怠慢。
郑曜觉得魏满还不如吴文台,起码吴文台有些年纪,魏满便是个黄口小儿,根本不足为惧。
而且方才魏满一直耐着性子,于是郑曜便误以为传言都是真的,魏满便是个只会喝酒顽女人的纨绔,十分好欺负,所以并不上心,还要主动挑衅。
郑曜举起一根手指,说:“这第一嘛……黔湘太守魏寅,罪大恶极,且是佟高提拔之人,咱们若是想要讨伐佟高,必然要从黔湘太守下手,先诛黔湘太守!”
他这一说,众人登时全都明白了,什么罪大恶极,什么佟高提拔,这个黔湘太守并非是佟高的亲信,而是像陈继、陈仲路、妫胄一样,佟高为了安抚民心,所以才提拔的,因此严格来说,黔湘太守虽没来廪津会盟,但也不是佟高一派,而是保持中立看热闹之人。
郑曜想要诛杀黔湘太守,原因很简单,其实是因着黔湘太守得罪过郑曜,两个人素来不和,大家都有所耳闻。
郑曜这私心简直一目了然,却说的如此大义,还用这个做条件,要挟魏满。
魏满“呵——”的冷笑一声,十分嘲讽,不过并没有发脾性,说:“那第二呢?”
“这第二嘛……”
郑曜没看出魏满的忍耐,浑然以为他是个没脾性之人,因此任由着性子欺负起魏满来。
郑曜举起两根手指,说:“这第二,在坐之中,曾有一人辱骂于曜,令曜门庭受辱,今日必要此人赔礼与我,否则这盟会,曜是无法进行下去,盟主您看着办罢!”
楚州刺史可谓是说话嚣张至此,陈继坐在一面看热闹,真是不得不佩服起楚州刺史来,果然文官无畏,郑曜这个不领兵的人,当真不知道魏满的狠劲儿在哪里。
陈继眼看着郑曜一脚踏进鬼门关,但也没有提醒他,毕竟陈继多少也有私心,楚州刺史兵马虽不算太多,但也不少,若是魏满真的一怒之下斩了郑曜,在座之人必然都能分到楚州兵马,何乐而不为呢?
陈继因此冷眼旁观,并无说话。
魏满听着郑曜的言辞,额角青筋直跳,忍耐似乎已经达到了极点,但不怒反笑,配合着他年轻又俊美的容颜,竟十分好看。
郑曜当即下站起身来,十分嚣张的伸手一指,便直直的指着坐在魏满下手不远的林让。
郑曜厉声说:“这佞贼便是林让!今日林让若不当着大伙儿的面儿,给我赔礼,便不算完!”
魏满一听到这里,脑海中但给真“轰隆!!”一声,已然气的翻江倒海起来。
眼看着郑曜傲慢的指着林让,那怒火瞬间烧了上来,弥漫着血丝的眼目里闪过一丝杀意。
而被指认的林让本人,却不见一丝气怒,稳稳当当,平平静静的坐在席上。
面对楚州刺史郑曜的愤然指认,林让还端起耳杯来,轻轻饮了口水,润了润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