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满接收到林让那“刺骨”的目光,不知怎么的, 突然心虚。
后背一个激灵, 咳嗽了一声,便说:“本盟主救过的人实在太多, 一时记不清楚了,而且本盟主救人,本不图回报……”
魏满说的正义凛然,好像自己真的是一个帮助旁人不图回报,且大公无私之人。
魏满继续说:“因此你不必如此。”
卞氏一听, 有些着急, 但还不等她开口,魏满已然又说:“司马校尉何在?”
司马伯圭立刻走上前来,抱拳说:“卑将在。”
魏满说:“这些难民不能留在营中, 你安排一番, 在附近扎下营来,安置难民,派兵……护卫。”
魏满说“派兵护卫”的时候,故意顿了一下,司马伯圭是个聪明人, 也是个狠心的人, 自然明白了魏满的哑谜是什么。
魏满心思重,疑心病也重, 自然不放心这些难民, 恐怕里面有混进来的细作, 因此安顿之后,让司马伯圭派兵守着他们,一来保护,二来也是看守,以防不测。
司马伯圭领命,很快带着那些难民离去,卞氏抿了抿嘴唇,回头看着魏满,但魏满并不多看她一眼,卞氏很快也被带走了。
魏子廉倒是觉着有些可惜,本想收一个美人儿,哪知道结果却被打了脸,脸面儿不好看,也没捞得什么东西。
魏满安排了难民,便对召典说:“典校尉带魏子廉下榻。”
召典立刻抱拳说:“是!主公。”
他说着,便对魏子廉说:“魏公子,请。”
魏满都安排好,才对林让说:“咱们回去罢。”
林让也没说话,很是冷漠的跟着魏满往回走,进了营帐。
林让一进营帐,便看到地上的琴,不由想到了方才的卞氏就是善于抚琴,而且还乖巧听话,又温柔,却有主见,对于魏满这个大男子主义来说,卞氏可是深受宠爱的。
林让复又想到魏满说自己爱听琴,一想到这些,心里没来由有些乱,就好像是搅在一起的毛线团儿一样,好生奇怪。
林让是头一次生出这种奇怪的感觉,捂住心口,慢慢在席子上坐下来。
魏满还想和林让谈笑,不过他发现,林让不怎么和自己说话。
虽林让平日里看起来就很冷淡,但是近日更加冷淡,回答就是“嗯”,或者“不是”,再没有第三种。
魏满有些奇怪,林让手中握着医典,但是目光没有放在书上,反而一直用余光瞥斜着那张琴。
庐瑾瑜留下来的琴……
林让看着琴,总是能想起来卞氏。
魏满看着琴,总是能想起来庐瑾瑜。
这二人各怀心思,中午用午食的时候,林让都没跟魏满说一句话,魏满只觉越来越不对劲儿。
难不成,这庐瑾瑜方离开,林让便害了相思病?
用了午食之后,林让继续看医典,研究药材,司马越还跑过来一趟,因着他哥哥需要照看难民,又恐怕司马越身子骨儿虚弱,染上疾病,因此便不叫他去。
司马越干脆跑到了林让这里来,每天例行让林让诊脉,顺便聊聊天。
林让给司马越诊脉,调整了药方,司马越却不离开,反而坐下来与林让说话。
好像什么都好奇,问问这个药材是什么,那个水丸是什么。
偏生林让便像是往日里一样,老老实实的回答司马越,与魏满说话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魏满在旁边偷看很久了,这么一看,心中老大不乐意,为何对待那个司马越,态度如此殷勤,对待起自己来,便不冷不热的?
司马越下午一直在林让旁边“转磨”,两个人聊着天,林让还手把手教导司马越怎么做水丸,魏满看着他们牵手,心里气儿不打一处来。
魏满眼看着司马越还赖在此处了,便赌气的起身,直接摔下帐帘子离开了盟主营帐,来到外面。
司马越吓了一跳,看着被撞得摇摆不定的帐门帘子,有些纳罕的说:“这……盟主今日,脾性似乎有些烈?”
林让淡淡的说:“不用去管。”
魏满从营帐中出来,气的抱臂在门外转磨,这时候正巧看到了杨樾。
杨樾早上刚被魏满“抓奸”,不敢造次,眼看到魏满,立刻低着头装作没看到,赶紧开溜。
“站住。”
杨樾还没溜走,结果就被魏满喝住了,吓得他浑身发毛,后脖子发麻,赶紧捂住自己的脖颈,恐怕魏满再捏咕自己。
魏满抱臂说:“杨公来的正好儿。”
杨樾干笑说:“盟主……是有什么吩咐么?”
魏满挑唇狰狞一笑,说:“杨公,司马校尉什么时候回来?”
杨樾说:“司马校尉?恐怕今日不回来了罢。”
魏满盯着杨樾,又是狰狞一笑,说:“我看司马校尉挺辛苦的,不若……杨公去把他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