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让被打扰了休息,气压很低的起了身,竟然没什么事情可做,送降书的人刚刚已经出去了,准备送到宛阳去,就等着归才的队伍撤兵。
林让便准备去药房走一走,弄些水丸来。
魏满因着没事儿,便像是跟屁虫一样跟着林让后面,晃来晃去的。
两个人本来想去药房的,不过半路上遇到了武和。
武和自己一个人,身边没有仆从,武安也没有跟着他。
就一个人坐在营帐外面,手中拿着一卷简牍,正在看书,似乎是出来透透气。
武和的伤势了好不少,但是不愿意说话,因着他的嗓子沙哑,说出来的话很难听。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的,那就是武和的腿。
武和似乎不能走路,他的腿被打断过,而且中途没有治疗,因此现在恢复的很慢。
武和如今还不能自如行走,必须有人扶着他,或者拄着拐杖。
武和面色惨白,整个人纤细的仿佛林让一般,一阵风都能给吹出去,他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披风,似乎还是觉得很冷,有些瑟瑟发抖。
武和紧了紧自己的衣领子,似乎在等他的仆从,想要回营帐去歇息。
不过仆从还未回来,倒是有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正是齐州刺史武泰。
武泰因着领了魏满的命令,今日便准备离开,往玄阳去送信给佟高,耀武扬威去。
但武泰深知,这是个苦差事儿,虽说不杀使臣,但佟贼暴虐无常,谁能确保佟高不杀武泰?
武泰心中惊慌,举棋不定,不知怎么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正巧了,这时候便看到了武和。
武和乃是玄州牧武安之子,东武开国皇帝之太子的后裔,又是独子,可谓身份高贵,从小就被大家供奉成贵族。
武泰也是宗亲之后,但远远没有武安与武和的身份高贵,只能说是七拐八拐的宗亲之后。
如此一来,大家经常用武泰与武安相对比,武安不只是身份高贵,而且爱民如子,尝有君子之称,人人称道,武泰经常能听到很多人夸赞武安。
久而久之,武泰便与武安结了梁子,别看两个人一个是齐州刺史,一个玄州牧,八竿子打不着的干系,但是并不亲厚。
如今武泰心里正烦躁,又看到了“仇人之子”,便突然挑唇笑了一声,走了过去。
武泰从武和身边走过去,故意“嘭!!”的撞了武和一记。
武和现在身体虚弱,根本禁不住撞,差点子便跌在地上,赶忙一把扶住旁边的营帐,这才没有跪在地上,但手上的简牍却扔在地上,险些摔碎。
武泰一看,没什么诚意的笑说:“呦!当真不好意思,原来是武公子,我没看清楚。”
武泰说着,作了一个礼。
武和因着要扶着营帐,竹简与拐杖全都倒在地上,所以没有办法给他还礼。
武泰便抓着这个小辫子,说:“怎么,玄州牧之子谱子这般大,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与你父亲平级,咱们见了面儿,你连最起码的招呼也不打,嘴也张不开么?”
武和不愿意开口说话,又无法给他还礼,抿了抿嘴角。
武泰笑着讥讽说:“是了,我险些忘了,武公子是个瘸子,还是个哑巴,说不得话……但这基本的礼数也不能失了,赶紧给我行礼罢?”
武和见他不依不饶,又抿了抿嘴唇,一手扶着营帐,一手去给武泰行礼。
武泰笑说:“单手怎么作礼?你父亲没教过你最基本的礼数么?还是你们玄州的人,都这般不懂礼数,没规没矩的?”
武和咬了咬后牙,脸上都是隐忍之色,便想要低头去捡拐杖,有了拐杖支撑,这才好双手作礼。
但武和身形不稳,腿不方便,想要蹲下去捡拐杖根本做不到,或许会一下子跌跪在地上。
武泰站在他面前,抱着臂,就冷冷的看着武和去够他的拐杖,似乎是想要他出丑看看。
“嗬……”
武和轻呼了一声,腿一颤,身子一歪,便要跪在地上。
“嘭!”一声轻响。
与此同时,武和便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怀抱,有人将自己稳稳的接在了怀中。
武和侧头一看,正是列侯林让。
林让眼看着武泰故意欺辱武和,立刻走过去,就在武和即将跌倒下跪的一刹那,伸手接住了武和,没让他跪下去。
武泰没成想林让会突然杀出来捣乱,不止如此,魏满也跟了过来。
魏满眼看着林让搂着武和,武和因着腿脚不方便,根本站不住,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窝在林让怀中,此时便显得林让异常“高大无比”。
魏满心里虽然吃味儿,但是不能给林让拆台,便皮笑肉不笑的对武泰说:“武公,这一大早上的,您做什么呢?”
武泰尴尬的说:“没……没什么,不过是路过,遇见了侄儿,打个招呼罢了。”
武泰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武和也没说话,林让却是个“实在人”,冷淡的开口,一下子变戳破了武泰的嘴脸,说:“武公如此欺辱一个病患,实在令人不齿。”
武泰哪成想林让这么实诚,登时撕破了自己的脸皮,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来着,林让照找打不误。
林让可没有尴尬这种多余的感情,仍然冷声说:“谁都有患病之时,武公可千万别犯在让的手里,下次武公若是生病,让是绝对不会替武公医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