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外边两人一进来,就被他们拿剑分别挟持了,且很快关了门。
“别动,别声张。”
进来的两人顿时噤若寒蝉。那年长的嬷嬷吓得脸色发白,年轻女子倒还算镇静。
这位叫清音的姑娘年二十上下,妙目一扫床帷,便知里边还有人,声音轻灵柔婉道:“敢问两位是为谋财还是害命?若是为财,银两首饰都在妆拣匣子里;若是为命,两位就不必大费周章了,楼下新河郡王不满听音阁的曲子,今儿个怕是要将这里夷为平地了。”
新河郡王!
两人听到这几个字,都是脸色一变。
以新河郡王的地位和跋扈,若真是在此闹起来,还真可能顷刻间将一座听音阁毁了的,如此一来,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藏身之处就没了!
钟意如更是大皱眉头,除了担心上面这个原因,还因为她初来乍到就是差点被此人玷污的,觉得那人实在恶心,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他。
他不是被她砸得半死不活的吗,怎么半个月就活蹦乱跳出来听曲子了??
清音被钟意如挟持着,看不到身后人的表情,但是从另一人的脸色来看,知道先前说的话有了效果,便又柔柔地添了一句道:“清音奉劝两位爷还是早些离开听音阁吧,免得受了池鱼之殃。”
说得简单,尤其是钟意如抓着她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往外一看,外边巷道有官兵匆匆巡逻而过的时候,就知道这事儿棘手了。
要是不能在这里躲过去,出去肯定还是死路一条。人救都救了,总不好半途而废,而且他们还是这么重要的角色。
钟意如有点暴躁,怎么就偏偏碰上那个恶心的新河郡王来闹!
“新河郡王要听什么曲子?”钟意如突然出声问。
清音一愣,答道:“不拘什么,就说要新鲜的,以往的都听腻了。”
“没听过的词儿,没听过的唱法,算新鲜吗?”
“呃……自然算。”
钟意如放开了手上的清音,清音没想到她会突然放手,讶然回头,更是万万想不到挟持自己的竟然是这般俊美昳丽的少年。
秦连更是眉头大皱,没想到她会有此举动,要知道她们一个声张,他们就完了。
钟意如安抚地拍拍他胳膊,道:“如今是她们有难,咱们也有难,除非搞定这个新河郡王,不然大家都要完。”
那江嬷嬷慌忙点头:“小公子说得对极,壮士,咱们如今可都是一根绳上的蚱蜢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
“难道阁下还通音律懂歌赋?”秦连目光奇异。清音美眸也是出乎意料。
钟意如被他们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咳,略懂一些皮毛。”
说起这个,还要提一下钟意如的成长经历。
她出生在南方,父母都是很有涵养的大学中文教授,所以才给她取了那么个带着古典气息的名字。可惜到她三岁的时候,父母意外去世了,随后她就由父亲生前挚友林先生收养。
林先生是个戏剧艺术家,科班出身,唱念做打无一不精,钟意如家里出事的时候,林先生已是业内红伶,影响深远。只是因为醉心艺术,当时快四十岁的林先生仍然未婚无子,怜惜钟意如小小年纪成了孤儿,又娇娇嫩嫩的很可爱,于是申请成为她的监护人,把个小女孩当成亲生孩子一般扶养教导。
原本林先生觉得可以让钟意如继承自己衣钵的,传承戏曲艺术,于是打小让她练功练嗓子,想培养出一个绝世小花旦来。
可惜呀可惜,钟意如在唱这方面真没什么天赋,偏偏又在长身体方面天赋异禀,过了五岁就开始在同龄人当中鹤立鸡群,遥遥领先,跟娇弱柔美的花旦形象越跑越远。
眼看着小花旦不成了,林先生扼腕叹息之余,觉得让她做个文武生也行啊,好歹还是传承戏曲艺术。
只是唱功方面,钟意如天生的音色不好,音域也窄,林先生倾心培养教导多年,也无法使她突破自身局限,带入百转千回、抑扬顿挫的戏曲唱腔。
老先生何止扼腕叹息啊,捶胸顿足了已经。
同时眼睁睁看着她身高飙到了一米七八,还越长越糙,女汉子似的,又着实怕她以后混不上饭吃。因为从小往戏剧方面培养,上学念书都跟别人不一样。
好在钟意如这边不亮那边亮,练功方面很有天赋,老先生送她去学过系统的武术,从小练到大,功底也就相当扎实,除了近身搏击,十八般武艺也样样行,还参加过骑马、射箭等比赛,拿过不少奖呢。
老人家担心她混不上饭吃的时候,她倒是出乎意料地混进了娱乐圈,用扎实的武术功底给人家做武替去了,还挺受欢迎。
虽然说有点大材小用吧,可是看她混得挺开心,老先生也就不操心她了,转而另寻学生培养继承人了。
话说回来,钟意如在林先生的戏曲里耳濡目染了二十几年,就算是唱得不好,一些经典曲目听也听得滚瓜烂熟,忘都忘不掉了。
其中印象最深的一首叫《分飞燕》的,词短好记,旋律温柔,低吟浅唱之下,娓娓道来,好唱又好听。
现在钟意如赶紧把这首教给那位清音姑娘,一边教她记词儿,一遍教她唱法。
秦连往窗外缝隙看了看,脸色沉重,“他们要上来搜人了。”
门外也响起了拍门声:“郡王还等着听曲子呢,还磨蹭,真不要命了!”
江嬷嬷急得团团转,“公子啊,你唱得这么好直接化了妆上吧,谁也忍不得你!”
清音也急了,蹙眉道:“还是公子与我一起去吧,我奏乐你唱曲,应对好了新河郡王才是双全之法。”
秦连到床边听薛成说了几句,眼睛一亮,过来跟钟意如悄声说:“为今之计,只有借新河郡王才能阻止官兵搜索,等官兵离去再以新曲安抚新河郡王,兼之公子同去也可监视她们,免得她们悄悄透露了我们影踪。”
最后钟意如一咬牙一跺脚,匆匆伪装一番,下台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