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她自己这，更是丈夫早亡，眼睛也瞎了——大师兄，您说……倒霉成这样真的是正常的吗？”

玄景思考了一下：“不太正常，但这样的例子也并不少见。”

“是不是因为上辈子造了孽，不但没有功德还一屁股债，这辈子才会这么倒霉？”沈修云十分好学，“大师兄，你快教教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多给自己积点德，下辈子过得轻松一点？”

玄景：“……”

这位师弟脑子怕不是不太好使。

他沉默三秒，终于道：“下辈子……这么早就考虑下辈子，你是觉得自己这辈子肯定修不成仙了吗？”

“我早就不报希望了，”沈修云坦然说，“给道观关几十年门就能得道飞升了？我才不信。”

玄景无话可说，这时候余闲被他们的说话声吸引，也不好继续咸鱼，遂从床上下来：“确实有点倒霉过头，不过万事讲究因果，今天这般‘果’一定联系着某个不为人知的‘因’——只不过我们道行尚浅，难以窥破天机，自然看不到这‘因’是什么。”

“余大仙道行还浅？”沈修云惊讶地睁大眼，“那我们这些人再修炼三辈子都不行吧？算了算了，还是下辈子再说。”

玄景：“……”

还真是不上进，怪不得混到现在依然是个“关门弟子”。

余闲说完那句话，自己先联想到了别的事——玄景好像也挺倒霉的，那么他的“因”，又在哪里？

气运这种东西本就玄妙，人们皆传拜锦鲤能够转运，而事实上，谁会不知道那只是个心理安慰呢？

如果不是真的倒霉到了一定程度，谁会无缘无故来拜锦鲤？

他看着玄景，眼神忽然深邃起来——他不想管什么上辈子的因，或者下辈子的果，只想在这辈子让他过得好好的，说不定他真的得了道，成了仙，那他们两个就可以一直生活下去了。

余闲这么想着，鱼生忽然就有了动力。

没有什么比找到一个可以长久陪伴他的道侣更令鱼兴奋的了。

想要让大师兄早点成仙，那就早点修够功德，这对他一条锦鲤来说实在太简单了。

于是他忽然道：“想转运？那还不简单吗，找我啊。功德算在大师兄头上——走吧，咱们去看看那母女俩。”

沈修云：“？”

玄景：“？”

余闲好不容易对某件事有了兴趣，完全不顾俩人茫然的表情，径自出屋去了。

剩下两个人跟在他身后，沈修云悄悄问玄景道：“大师兄，他怎么了？”

玄景摇摇头：“不知道，他刚刚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就亮了，但我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总觉得不是好事。”

余闲不理会他们的窃窃私语，快步往前走。

今天又是个天朗气清的好天气，晌午时分，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非常适合晒着太阳午睡。

余闲看了一眼投在廊下的阳光，觉得现在躺下来晒太阳一定非常舒服。

最好是躺在大师兄腿上。

可惜他们现在有事在身，不能就地咸鱼。

他们在客房找到那母女俩的时候，正撞上玄满从屋里退出来。

她一看到玄景，立刻叫住他：“大师兄来得正好，我正有些话想跟你说。”

玄景冲她一点头，随她走到角落里：“怎么了？”

“方才二师兄叫我来给她们瞧病，”玄满嘴里好像永远没有跟“伤病”无关的东西，一张口就是正事，“不知道是不是我道行不够，我竟瞧不出白姐姐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妇人从夫姓“白”，单名一个“瑕”，这么会儿功夫，两人居然已经称起姐妹来了。

玄景不解道：“她不是说哭瞎的吗？”

玄满：“她是那么说，可在我看来……她的眼睛并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会没有问题？”余闲插话进来，“她眼睛上不是蒙了一层翳，问题很严重啊。”

玄满摇摇头：“我们医修给人瞧伤病，跟普通人看到的东西不一样，普通人只能看到表面，而我们所能发现的是更深一层的东西——从更深的角度来说，她的眼睛应该是完好的，不应当有翳，更不应当看不见。”

余闲看了眼玄景，发现他也是一头雾水，只好摸摸下巴：“会不会是这样？我曾听过一种说法，说是有些人其实不是真生病，而是心理上的某种原因，投射到身体上，所造成的假生病。”

“比如说我胳膊被磕了一下，本来没有任何事情，可心里不断暗示自己磕坏了，感觉疼得不行，三天以后就真坏了。”

“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存在，”玄满说，“但她不一样，她……”

玄景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忙劝慰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这里又没有外人。”

玄满点点头：“她不一样，我说得不客气一点，我感觉她瞎得完全没有道理，简直莫名其妙。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那个小女孩……”

“她好像不是天生哑巴，也不是生病，而是被毒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