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知意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他的话,他整个人都陷在一种濒死的境地中,可他好像并不在意自己的死活,艰难地拉回即将涣散的目光,投注在余闲身上:“庄……”
余闲本来都打算走了,给这位可怜的掌门和他忠心耿耿的手下最后一点相处的机会,可那个“庄”字无比轻又清晰地传进他耳中,他登时浑身一顿,蓦地抬头:“什么?”
风知意的声音断断续续:“庄……同寿……”
“庄同寿害的你?”余闲陡然明白过来,“外面那些尸体也全部是他的杰作,对吧?”
风知意吃力地点点头:“刚……走……”
“知道了,”余闲眯起眼,“被我捉到了他的气息,这次他别想逃。”
“先救掌门!”楼夏蝉好像听出他马上要去抓庄同寿,立刻扑上来拽住他胳膊,“求你了,救救掌门!”
“我救不了他,”余闲看向对方的眼神透出些怜悯,“除非现在把他带到玄满那里,兴许能保住一条命,但此地距跃锦观千里之遥,等把人送过去,尸体都凉了。”
“只要能把人活着送到玄满那里,他就能活是吧?”楼春山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躲开,我来!”
他说着将折扇猛地旋出,锋利的刃尖割断了吊着风知意的铁钩,楼春山一把将人接住,掌中青碧光芒疯狂闪烁起来。
楼夏蝉满脸愕然:“你……”
余闲皱眉看他——这光芒明显是回春之术,但普通的回春术已经对风知意不起作用了,现在能救他的也就只有楼春山正在用的这一种……消耗自己的生命暂时保住对方不死。
他还真没想到这俩人对掌门的感情如此深。
楼春山表情近乎狰狞:“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你们两个回去吧,把剩下的鹤都带走,”余闲道,“我必须得去抓那个姓庄的,他才是一切的开始,如果抓不到他,就永远都不会结束。”
楼春山也不跟他多说,跟楼夏蝉两个护着风知意就往外走。
余闲送他们上了鹤背,自己则御剑往另一个方向飞——庄同寿留下的气息已经开始淡了,他必须得在气息彻底散尽之前找到他。
他们已经打草惊蛇,成败皆在此一举,如果这次抓不到他,那他估计又要躲藏起来,再想抓他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余闲御剑疾驰,心思在庄同寿身上放了一会儿,又转向玄景。
他知道现在跃锦观定也陷于水火,可就算他法力通天也实在分身乏术,不可能同时兼顾两边。
庄同寿必须死,他不死,将会持续威胁玄景的生命。
所以这样想来,玄景此时是生是死,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只希
望他能够多撑一会儿,撑到他回去。
把玄缺派回去应该能多几分胜算,而告诉楼春山他们只有玄满才能救风知意,其实也是在变相地保护玄景,毕竟玄满身在跃锦观,玄满首先得活着才能救他们掌门,他们就必须得协助跃锦观退敌。
只是目前尚不知孤舟翁和江雪婆的实力,以及……那个真正的“夜君”又是何人,是不是也在那里。
余闲越想内心就越焦灼,御剑几乎御出残影,内心的愤怒也节节攀升。他浑身都散发出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的空气都要被割成碎片。
他拼尽全力追赶庄同寿的时候,跃锦观的弟子们刚刚撑起第一道抵御的阵法。
虽然玄景及时喊了让他们小心雪花,可还是有很多弟子没来得及反应,被雪花碰到之后就变成了一具傀儡,拿着剑就要砍自己人。
玄景无奈之下只能把他们打晕,捆起来找人看着,以防他们突然伤人。
由于时间仓促,第一层抵御结界结得非常潦草,而那些看似轻飘飘的雪花却仿佛有千斤重,每次触碰到结界都会引起不小的波动,没过多久,结界已经摇摇欲坠了。
玄景引导着弟子们结起第二道阵,玄衍也在不同方位贴好符纸,这才让局面稍稍稳定下来。
玄满检查过那些被雪花转化成行尸走肉的弟子们,起身冲玄景喊:“大师兄!这好像是种能控制人的幻术,应该能解开,但是需要时间!而且……我从没见过这么大规模的幻术使用,对方修为一定非常高!”
“知道了,”玄景剑已出鞘,“你看好他们。”
他看着那些纷落的细雪,眉心皱了起来——这些雪花无孔不入,目前结界尚能抵御一时,但也意味着除他以外,说有人不能离开结界,否则会立刻“化友为敌”,归入敌方阵营。
他们现在的局面非常被动。
他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一切可能施行的对策。
首先他基本可以断定,这幻术是孤舟翁的“独钓”,而天降大雪应该是江雪婆的招数,二者配合,将雪花作为媒介施展幻术,确实是非常聪明的办法。
虽然还不知这两人是躲在哪里阴他们,但当年师父能一招击退孤舟翁,就说明他的招式并不是无懈可击,一定有破解之法。
玄景努力沉一口气,正要跟玄衍商量对策,突然看到玄阳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后者一脸惊恐,指着大门的方向冲他喊:大师兄!不好了大师兄!空谷楼攻上来了!一起跟他们来的还有……还有锦州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