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躺在已经铺了三层褥子的地上,抬头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或许是在想这段日子的经历,也或许是在思考人生,总之他睡不着。
听着床上左翻一下右翻一下的声音,大概就能猜到树祁也没睡。
“睡了没。”即使是猜到了,江余也还是小声的问了一句。
“没。”
“要不然你给我讲讲你哥?”江余也不知道那根筋抽了,想听一下树乔的故事,可能也是想认识一下过去的自己吧。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只是依稀记得,因为那个时候我还很小,只记得你和我哥的关系最好,反正从我记事开始,他就经常找你去玩。”树祁小声的说,“后来你走了,我哥就有点郁郁寡欢,不过我没看到,他和我讲的是,他说啊,江余是个很温柔的人。”
“噗。”江余没忍住,笑了出来,“我觉得是他的记忆发生了紊乱,我从来不是个温柔的人。”
“……反正我哥这么说的。他一直在等你回来,等了很久很久,你都没有回来。”
“我当时没和他说我去英国不会回来了?”江余问,“不管怎么说,我也不会给他留下例如‘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之类的念想吧?”
“但是他固执的以为你会回来。那时候是你让他惨淡的人生充满了阳光。”树祁说,“他亲口和我说的。”
“树乔太高估我了。”江余说,“我不是别人的心理阴影就不错了。”
“噗,你也太看低自己了吧。”
“那还能怎么办,我就是那样的人啊。”江余抬起胳膊,然后把手往上伸,看着自己的手,也似乎是在看天花板,“知道那些姑娘给我的评价是什么么。”江余随后放下了手,“会花言巧语的死直男。”
“很矛盾。”
“世界上没什么事情是理不通的。这个意思就是,没谈恋爱之前是个花言巧语的渣男,谈恋爱后就是个愚笨的直男,所以女朋友普遍一周换。”江余撇了一眼床上的树祁,发现他在看自己,“所以我女朋友很多啊~”
“哦。”树祁转过身,同样的看着天花板,“你是不敢面对真心吧。”树祁说,“就像个刺猬一样。”
“可我从不渴望别人来拥抱我,如果可以,我可以自己抱紧自己。”江余闭上了眼睛,“很晚了,睡吧。”
这句话过后,整所房子都变得安静了起来,只有匀称的呼吸声。
早上。
江余只感觉好像被人踢了一脚,睁开眼发现站起来了的树祁正在尴尬的与他对视。
“对……对不起。”
很明显,刚刚那一脚是树祁踢的。
“……”江余沉默了片刻,然后起身,收拾自己地上的那一滩褥子。
树祁道完歉后就灰溜溜的跑到了洗手间,去洗漱了,等他洗完后,感觉江余有些阴沉。
是不是生气了?树祁心想着,刚想去问就看到江余已经恢复了常态,朝他走了过来。
擦肩而过,他走向了洗手间,门一关,用凉水冲洗着自己的脸。
一开门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树祁,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干嘛?”
“对不起。”
“哈?”江余有点摸不到头脑,刚出不是道歉了么,现在又道什么歉?
“我觉得你……”
“你觉得你吗觉得,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江余说。
“好。”
而这个时候的白楠,还在睡觉。
两人走到厨房,看着白父正在做饭,这一刻江余窃喜,因为白父在,自己就不用起早做饭了。
用过早饭后,两人就一同走下了楼。树祁骑着自己那辆自行车,载着江余来到了学校。
在路上,树祁问了江余这样一个问题。
你想考那个大学。
不,确切的是他问江余,你想考那所城市。
“我不知道啊~随遇而安吧。”江余是这样回答的,“要不然就随便考个清华吧!”
“……正经点。”树祁的确是觉得这个目标太大了,但如果是江余的话,也许可以。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有点想考沿海那边。”他说,“越难生存的地方,越适合生存。”
树祁听过这句话,思考了很久。越难生存的地方,越适合生存。
江余还真是个满脑子都是想法的人。
树祁破天荒的没有迟到,这让老金有点意外,但更意外的是树祁是和江余一起来的。
老金是不想树祁和江余混在一起的,毕竟江余是刚开学一天,就闹得整个学年(虽然就俩班)沸沸扬扬的人。
开学第一天顶撞李迪,这还是第一人,更可怕的是李迪竟然全当无所谓,真是太稀奇了。
记得之前李迪把一个招惹他的人,放学后打群架打的那个男孩子直接退学,但因为李迪家里的原因,学校只能从简处理。
“这周六测试考一下,看看你们一个假期过去了,有没有退步。”老金说,“等等学委把周六日考试的通知……学委没来?”老金看着本来应该有人的地方已经换成了江余的,叹了口气。
“忘了,学委转学了,我来写吧。”他随手拿了一根红色的粉笔,用狂草似的笔迹写着五个字——周六日考试。
班级里的人大概持有两种态度:不以为然和慌慌张张。
大约不以为然的就是一些混日子的,比如李迪,而慌慌张张的就比如司亦,正在抓紧时间看书。
江余拿出了一本语文文言文翻译的小册子,虽然说在以前学校也学过中文,但终究只是不够深入,而现在自己只能努力的试着去学一学,然后努力的让自己靠的高一点。
不然还真的是算给自己丢脸。
“还以为大学霸不用看书呢。”司亦往江余这边瞥了一眼,笑笑。
“快考试了我不看书干什么呢,坐着吃包子吗。”江余看了一眼司亦桌上的包子。
“ballballyou,别打我包子的主意,我早上没吃饱。”
“本来也没打。”
这的夏冬温差巨大,但八月的天气还是异常的炎热。
没有空调,只有四个呆愣楞的电风扇呼哧呼哧的用力扭着头,江余只感觉到一个字,热。两个字,没风。
坐在第一排最不好的一点就是,电风扇基本上都是想要吹到所有人,但只顾及到了中间的人,却单纯的忘记了靠墙靠窗的第一排。
司亦拿着一个小扇子在自己面前扇了又扇,弄得江余有点心烦。
而且这班级越热,聊的越欢,让江余很烦躁。
炎热的天气,吵闹的班级,江余真的想哭。
妈的,自己到底来的是学校还是菜市场。
江余看了一眼正在上课的语文老师,然后拿出手机,一趴。
-儿子,我学不进去了。
这条消息发给董泽。他瞅了眼时间,现在八点,那边大概是十一点多,那儿子绝对没睡。
事实证明,他猜得没错。
-靠,谁是你儿子,辣鸡!
-你。
-啧,你怎么学不下去了。
董泽问着,江余干脆给他录了一段语音让他听听。
-我操?你好好的学不上在菜市场干嘛?
江余特无语的打了这段字:我在班级呢,说话的是我班不足40的同学们。
-有天赋有天赋,你同学都有去菜市场卖菜的天赋。
-谁说不是。
江余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到了口袋里。
突然又是一阵震动,还想着董泽这儿子还有什么事情,看到那人的备注脑瓜一阵疼痛。
-早啊~
-大半夜给我发早,你是不是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