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蔓延得快，围观群众手脚更快，一人抄起木桌旁的塑料桶，对准看似淡定的长官，整桶清水兜头盖脸泼了下去。

围观群众扑灭火苗，七手八脚收起变异材料，满心后怕和庆幸。

得亏这座大楼质量过硬，能捱过两次小型爆炸，换做镇外围那些平房，恐怕早就塌方了。

众人忙碌而有序地收拾灾难现场，偶尔往木桌后方一瞥，连忙收回视线。

封鞘现在的模样很是狼狈，刚刚站在火源中心，被冷水浇个正着，作战服湿透了，水珠顺着发梢滴滴答答往下淌。

凌遥知递去一条干毛巾，无奈之余有点好笑：“还做示范吗？”

封鞘默默接了过来，动作很慢地擦拭头发，说道：“今天手感不行……改日吧。”

凌遥知说：“那就上楼。”

封鞘紧张问道：“上楼干什么？”

是剥夺他进入研究所资格的意思吗？

凌遥知扫过他湿淋淋的外衣，挑眉问道：“你准备当着大家的面换衣服？”

作战服防水性能良好，禁不住水滴源源不断地渗入衣领。上衣很快被冷水浸透，秋日傍晚气温骤降，封鞘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战。

也后知后觉想到一个难题。

一线战士的制服他只准备了一套，其他衣服军衔大得吓死人，穿上不合适。

来青山镇后屡屡受挫，封鞘没了睁眼说瞎话的气场，神情颓丧道：“我没衣服换。”

凌遥知说道：“你们军区的人，都挺节俭哪。”

重音咬在节俭上，反讽意味十足。

封鞘心想他们战斗系统的人确实很节俭，欣然说道：“那是。”

丝毫不以自己打架烧晶核的行为为耻。

凌遥知无言以对，放弃暗示的打算，直言说道：“上楼。”

上楼之后翻出一件卫衣一条长裤，本来想丢进他手里，但是看到他手上擦得湿淋淋的毛巾，想了想，放柜子上了：“我以前穿的。你看看合不合身。”

封鞘站在卧室门外，听他这么说，走进门，也把湿毛巾放上柜子。然后干干脆脆，一点不避嫌地，把作战服脱了。

里面还剩一件战斗背心。没有偾张的肌肉，纤细平直的锁骨盛着一层水光，大片肌肤裸·露出来。

晶核能源洗涤过的身躯，有一种鲜血和死战锤炼而成的，独特的美感。

凌遥知甚至想，如果他只穿这么多，扛起那把战刀，冷兵器的威慑力，精致姣好的躯体，那种强烈的反差，或许会更让人震撼。

虽然，他身穿作战服砍杀丧尸的模样，已经足够令人印象深刻。

凌遥知问：“你是不是很喜欢清剿失控者？”

封鞘笑起来，点头，相当克制的矜傲：“我很擅长这个。”

凌遥知也笑了笑，心说比起战斗，你更擅长烧钱。

他没有肉眼猜三围的绝技，随手在衣柜里拿了一件卫衣过来。还好两人身高相近，衣服勉强能穿，看上去稍显宽松。

只是，这件卫衣是他大学时期穿的，封鞘换上以后，神似毕业季四处投简历的小青年，透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憨劲。

跟气质不太搭的样子。

凌遥知看着别扭，决定回去订做两套衣服。他拿出测量工具，说道：“过来，给你量量腰围。”

封鞘好奇地看了看他手中的软尺，走近，乖乖张开双臂。

凌遥知认真测了肩宽，腰围。

每量一次，就在白纸上记一笔。

封鞘一直在看白色软尺。

军区的服装都是统一制作发放，因为材料扩展性强，只大略分了几个号。

前面说军区的人很节俭，这是真的——至少享乐方面是这样。军长穿不惯制服款式，后勤部做新衣服讨好上司，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

他们要利用最有限的资源，一边推进科研进程，一边清剿入侵的失控者。任务已经够艰巨了，军区高层不会为了一己私利，拖大家后腿。

封鞘见过软尺，研究所里用的，不会拿在身上比比划划。给自己量三围，在他看来很是稀奇。

他扭动肩颈，想看得更清楚点，凌遥知按住他还有点湿气的后脑勺：“别动。”

软尺从肩膀滑向手腕。

“这里也要量。”

凌遥知量得仔细，一方面，是为了定制衣服，另一方面，是私心。

捋高卫衣袖子，看腕间的异能装置。

先前在交易所那次，凌遥知意识不清醒，只记得封鞘的装置构造有点奇怪，跟佣兵队长的不一样。

这一回看清楚了。

整个看去，好似沉甸甸的铁块。“表盘”部分特别厚实，上下两端各有一个槽口——凌遥知不清楚第二个槽口是做什么的，他研究过黄粱的装置，上方有一个槽孔，用来嵌入晶核。

目光停顿的时间很短，但封鞘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