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你可知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攻玉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眼里满是疑惑不解的神色。瞧他这样沈如晦愈发头疼了。眼前这人虽是十足的厉害角色,但怎的他却有种养儿子的感觉?
沈如晦解释道,“住在一间房里的,除开夫妻便只是父子了,”他说道,“像你我这般的好友,自然是要另开一间的。”
沈攻玉认真的听了一会,又转身去研究那一摊梨花酿。沈如晦见他装傻的路数愈发明显,不由得好奇道,“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他如此这般的?我可从没这样做过啊。”
这倒是实打实的冤枉了沈攻玉。他并非故意装傻不回话,只是此时他的神识正跟在秦行知身上,自然分神不少。
秦行知也不愧是修道之人,自从张府分开后便一路朝山上走去,看那方向倒是和沈攻玉当日拿人家仙露琼浆的地方差不离。想着毕竟也是修道之人,沈攻玉便不再关心,将神识撤了回来;他初见那人腰间一块碎玉便觉得眼熟,待那玉被秦行知借来聚灵时他才认出,那残玉分明就是一块自己的本体!
只是,无论是玉山观还是长老墓,他都是闻所未闻的,所以才分了一缕灵识在秦行知身上。
待他再回神时,已经与沈如晦进了房间里。这屋里倒是宽敞,雕花实木的大床陪着薄纱般的帷幔,还有一扇镂空刻花的屏风立在床前。
此刻两人正坐在屏风前的小桌边,沈如晦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将茶杯递到嘴边。
那茶杯递到嘴边沈攻玉却停下手来,那一杯散逸这香气的茶水他到底是喝不下去,思索了一阵,沈攻玉将被子递到沈如晦的面前。
“怎的?”沈如晦接过杯子放到茶台上,问道,“舍得回来了?”
“你怎么知...”
“扑哧”见他如此沈如晦登时笑出声来,他拎了拎茶壶,对沈攻玉道,“你可知道此前你已喝了几壶茶了?”
被他这么一说,沈攻玉这才发觉口中皆是苦涩,他不由得生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见他如此,沈如晦将他杯里的茶倒干净,又续上一壶清水,道“都同你说了,不要去跟着行知。”他将杯子递还给沈攻玉,“长老墓我自然是可以陪你去的,只是这事实在不能闹出太大动静。你一路要分着神识跟上行知,又怎么知道秦家长老不会分一丝神识跟着我们?”
“不会跟着。”沈攻玉说道,“他还没那个本事。”
这话虽然听着狂妄了些,但到底没说错。修道者,纵然修成天道,飞升前也无法同位列仙班的人相提并论。
想到这沈如晦倒是生了好奇,虽说修道者不能同上神相比,但秦方那般的天道大修者下的禁制也不是一般仙者可解的,况且他那一副眼睛到底是逆了天意,便更没有恢复的可能了。他问道,“相知,你可是上面哪一位神仙的小跟班?”
沈攻玉思索了半天,记得自己上次醒来也见过不少人,但他确实没什么印象,只是这“跟班”二字,放在他身上属实是不合适,于是便摇摇头,道“记不清了,大抵就是个没用的闲职吧。”
“你倒是说的轻松,”沈如晦笑道,“先生救我一双眼睛,之后如晦自然是要为你起几座大殿供着的,一年四季香火不断。”
“那你到不如把自己捎给我。”
沈如晦听见他这话一愣,随机又是笑道,“你这人啊。”
“只是有一件事。”沈攻玉握着杯子,那杯里的水随着他施力在杯中沸腾翻滚起来,许久沈攻玉才再开口,“慎之,”他一脸认真的看向沈如晦,“我必须弄清楚秦行知的玉是从何而来的。”
从初识到现在,沈如晦还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两人虽是好友,却又是相互隐瞒。况且,他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实在说出来不好听。
杯子在沈如晦的手里转了一圈,杯里的茶水已然洒尽了。从始至终,沈如晦都竭力避开同玉山观有关的话题,只是这一次却是叫沈攻玉说了出来。
沈如晦慢慢开口道,“我并非有意阻挠你,这其中牵扯过多,甚至许多位列仙班的上神都有牵扯。”
他看向沈攻玉,“并非我不想帮你,只是这结局你可想好了?”
随着他话音声落,那壶里的茶水就随着他的牵引浮到了空中。
“几百年前,玉山真人飞升,他的后人便将此屋取名为玉山观。”随着沈如晦手的晃动,那水幕显出一幢高崖,沈如晦说道,“此后几年,玉山的嫡子飞升。”他手再一动,那水幕显出一个人形的轮廓,确是剑眉星目的样貌,到同那秦行知有几分相像。
“前人飞升,从来都是形神都跟着去天上的。只是这一次却留下了一副肉身,正巧是在后山,于是便在后山为他起了一座大墓,唤作长老墓。”
听到这里沈攻玉打断道,“那根本就不是飞升。”
“是,”沈如晦答道,“此后又遇到数十人如此,这才明白不是飞升,是尸解。”
“当年传言升仙的圣人会托形尸归故里。”沈如晦再一挥手,那水幕又变了样子。是一尊玉像。
那玉像刻的是羽化升仙的一瞬,玉像上的男子臂生羽翼,下半身同那累成山的尸体相连,瞧着像是杀人升仙的样子。玉像没有脸,男子的面部光滑洁净,全然没有半点损坏。
“而玉山嫡子回魂之时,带回来的就是这一尊玉像。”
沈攻玉看了许久,问道“怎的没有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