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亮摇着轮椅靠近了陆守阳，陆守阳竞速轮椅呈“八字型”外撇的两个大轮圈与岳亮端端正正的轮圈紧紧贴在了一起，岳亮熟练地拉下了手刹。

“小亮，麻烦你先抱我出来。”陆守阳开了口。竞速轮椅座位与地面的高度差让他伸手也无法够到草地上，陆守阳无力的腰身还紧紧卡在狭小的座位空间里。

自己身为体育老师，挪出竞速轮椅竟然还要让学生帮忙，陆守阳的羞耻感在脱口而出求助的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常人眼中的体育老师就该是个高大威猛、来去如风、行动自如的壮实男人，可是自己呢？

陆守阳低下头看看自己的“战车”，再看看自己薄薄一条的片状腰肢一语不发。双乳平面以下的躯干丧失了全部的运动能力，四分之三的身体都不听使唤，这就是陆守阳自己的现状。在学生和其他老师眼里，生活与工作中的陆守阳是那么意气风发，那么潇洒自如。可是陆守阳自己最清楚，精彩的一面都是给别人看的，自己本质上还是个一步都走不了的瘫子。胸口以下没有半点知觉的残酷现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没有了轮椅他便没有了自由。今天早上，自己赶来学校没迟到多亏了邻居小陈“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一个公主抱。而现在，他要坐上岳亮的轮椅，就只能靠着眼前这文文弱弱的小男生帮忙了。

岳亮伸出手，将身体朝前靠了靠，双臂合拢起陆守阳精瘦的胸脯并同时向上发力，试图将凹陷在竞速轮椅“小窝”的陆守阳的身体提起来。陆守阳双臂按在竞速轮椅左右两侧的轮圈正中，打直肘关节努力配合着岳亮的动作将麻木不仁的身体从轮椅凹坑里挪出来。

有效了，有效了，陆守阳的身体渐渐被拔离座位。然而岳亮快撑不住了，手臂的力量即将用尽，平日缺乏锻炼的他已经开始全身颤抖，平滑如丝般柔顺的紧身衣上部浸润了陆守阳的汗水，岳亮感觉自己快要圈不住陆守阳的胸膛了。

岳亮朝地下看了一眼，陆守阳的下半身已经腾空。在校园里，他只看见过陆老师穿着得体的正装西裤和尖头皮鞋，上体育课时则是穿着肥大的运动外套和运动裤；不管怎样，人前的陆老师一直是精神抖擞的模样。可是现在，两个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时，岳亮明显能感到陆老师虚弱且无助的气息。

陆守阳从胸腔以下的身体都已经完全萎缩，偏平无肉的腰肢令他从侧面看过去简直就是个纸片人；他的臀部已经完全消失，从腰到腿几乎是一条平直的线，已经没有半点剩余的肌肉。再往下就更可怕，枯瘦的大腿甚至连紧身裤都包不满，大腿与膝盖之间甚至还有紧身裤被折起来细小的空隙；小腿细如女生的手臂，从膝盖到脚板又是一条平直的线，完全没有小腿肚存在的痕迹。

岳亮没力了，然而陆守阳的身体才被抬起了二十厘米，两只黑袜大脚还卡在轮椅后方没有拉出来。这两只黑袜大脚下垂呈180度，脚尖像个锥子一般直直地冲着地面戳去。即使现在双脚被臀部挡着看不到情况，岳亮也还是能想象出他们缩在下面交缠下垂的丑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