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翎回去时，身上的伤刚好有三十三处。

——梧昭的势力自她中学时愈发愈大，愈发愈大，直至要将自个母亲的那公司搞垮。

她便是在针对自己母亲，四处派人打压着她，又至至深绝望时予她一橄榄枝。

那一橄榄枝开出的条件是，想要你的公司不破产，可以。但需要你本人来海桥一趟。

海桥是即墨水乡内极无名气的一桥，建得小，监控未有，且桥身多年未去翻修了。

但这海桥底下水却深。

这是一极其适合办案场景，结合去近年来她公司情况日渐下滑，欠的外债不说，今日里又遭之打压。

自杀，似乎是一很好的利用理由。

梧昭已然去叫人仿了张娜字迹拟了一份遗嘱，并且托去了医院的关系为她开了一绝症的单子。

前些天张娜将将去检查了这一单子，反反复复地问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梧昭自墙那头安分着学习，隔着一层墙听着那旁安排的医生从始至终答得均是：“建议您在安静状态下疗养，这病医院内也有人得，但是实在没有办法彻底治愈，都被我们放回去了。”

遗嘱、加以公司不顺再加以绝症，自这毫无监控录像的大桥上，一女人，最常做的是什么？

自杀。

而梧昭呢？她来了海桥顶，至了此处，便让送她来的车走了。

监控录像之中这一黑车根本便无甚停留。梧昭寻的地方都是小路，毫无监控，此时它这车驶向一地金店。

而张娜正自桥上等着她的恩人、或是金主。

她的手心涨了汗，脸上的妆为她所补了一遍又一遍，女人的身形偏瘦，搁自如此破旧的桥上，便是摇摇欲坠。

梧昭下了车。此时她着了一身浅棕色风衣，内里穿得是白色内衬。

她缓慢步来，唇角携着笑。

这是高三的假期，临近了高考期间，假期的时间是少之又少的，所以梧昭只得速战速决。

“母亲？”

她打由张娜身后出现了，笑了一息，拍了拍她肩膀，随后道：“您觉得我的志愿该填哪个呢？”

张娜被梧昭吓了一跳，迅速从后面回身望，去抓。她望见了是梧昭才得以去稍稍松半口气：“你怎么来这了？不是叫你好好学习吗？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自日光下，少女的影子被拉得长了，她的笑意迎自亦是日光下愈发愈浓了。她刻意避开了先前那一句问话，续而答说：“我想出国读书，读物理系。”

且缱绻着，雅致着。

打自大了后，梧昭便不再去提个人需求了。她甚都听家人的，变得温驯且听话，甚都不去过问，而是无条件听从。

她小时还会去问：“母亲，今天我可以出去玩么？”

如今却不会了。

为什么不会了？因为她晓得，她的家人不会答应她的。提了也仅是白提罢了。

梧昭喜冷色系，但寻常时除去校服外，穿的尽都是暖色系的衣物——这些衣物，均都是由她的母亲为她所甄选。

“你别想这么多，物理系出来了好就业吗？小姑娘家家的读个文的就不错了，读什么理科？”

她的理由是什么呢？

“母亲，我今年再过一个生日就已经成年了，可以穿冷色系的衣服了么？”

“你个小姑娘穿什么冷色系？你得懂打扮自己，天天穿那些冷冰冰的做什么。”

便就是如此回答的。

她笑说：“今天母亲有约么？”

张娜神色闻及略略僵了一瞬：“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有约？”

少女的眼生得极好看，弯起便似是桃花一般，她外头似桃花眼角微翘，内里却似春风聚了一层层的温软：“因为约你的人是我。”

女人逐而渐地朝后退去，梧昭则步步紧随之，唇上带了捧经久不息的笑。

“梧昭，你想怎么样？”

少女略略垂了手，将手伸入内衣，摸出了她衣服口袋中的手机，摸出了她衣服内里夹着的刀具。

摸出了一个个原先张娜以她是个姑娘为名义，限制她穿戴的物体。

刀具、纹身、手机、她同男生暧昧的证明。

这些物什一个个的，由梧昭那浅棕色风衣内里探出，为她那手指所牵着。

张娜盯着她那衣物，忽而冲上前去甩了梧昭一巴掌。

“你学什么不好！学什么不好！非得学混混！”

她边去打，边去辱去少女。

梧昭便仅是挺着腰肢，淡淡地受了这些，轻笑说：“结束了么？还想再打么？”

张娜一把抽起梧昭搁于地面上的刀，却为梧昭所一瞬架走了，夺回来。

“你知道你从小到大拒绝了我多少次么？母亲。”

现下的她无力至了连她的女儿也打不过的地步了。她被她的女儿踩着头颅，她的女儿是胜利者。

“从我六岁开始拥有记忆开始，到如今，一共有一百三十八次。再加上现在的拒绝，已经有一百四十次了呢。”

“梧昭，梧昭你想做什么？”

张娜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她连连朝后退，避开眼前这般一陌生少女。

这少女使她陌生，虽亦柔眉顺目，身上却敛得是十年磨一剑的坚韧，及温吞着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