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面色惨白，汗如雨下，苍白的手搭上了莫问的手臂，“要……要生了……”

“可是不是还未足月吗？！”

“叫产婆，叫产婆……”

莫问喃喃着，想出去叫人，但是看看怀里的柳月，根本不敢走出去一步。

“莫千翼！臭小子去哪儿了，叫产婆！快叫产婆来！”

莫问急的面红耳赤，嗓音像是带着刀子划过一般，嘶吼的都粗哑了。

莫千翼一个激灵从床上起身，花了半秒反应过来之后立刻飞一样的跑了出去。

“爹爹我这就去！”

杨焕也被惊醒了。

他急哄哄的来到了莫问的房间，顿在了门口，他从未见过的莫问如此惊慌的样子，眼睛红红的几乎要哭出来。

“我同千翼一起去找产婆，我把人背上来，这样快一点。”

产婆来的很快，而莫问也靠着无数珍贵药材死死的吊着柳月的一条命。

但是情况仍旧不容乐观。

产婆看着搬出去的一盆盆血水，面色凝重，“这位老爷，尊夫人早年是不是食用过红花？”

“是……是……她年轻的时候的确……，但是我这些年一直在用药材调理她的身体啊。”

“难怪，尊夫人底子本来就不太好，如今又是早产，这出血量太大了！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要是……”

“孩子我不要了，人参，灵芝，我这儿都有，我求你——你能不能帮我把月月保住？”

莫问哀求出声。

“那……好吧。”

“出来了，孩子的头……是脚……”产婆兴奋道，但是很快面色便再次凝重。

莫问如遭雷劈，虽然他并不精通医术，但是他也知道，女人产子时多是头先出来，若是脚先出来……

那便是——胎位不正。

莫千翼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是听得柳月的□□声越来越弱，父亲进进出出的摘了无数的珍贵药材。

他偷偷的跑到窗户下，垫脚从门缝里向内张望，头一次看到莫问泣不成声。

突然，一个阴影笼罩住了他。

莫千翼抬头一看，是杨焕。

杨焕的表情很晦暗，他看着里面的场景，看着被运进去的无数的珍贵的药材，默默捏紧了自己的拳头，那儿有几道新鲜的伤痕。

是他刚刚打到树上弄出来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听到柳月难产的消息，一股莫名的不安突然笼罩住了他的心头，他隐隐约约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不愿深想。

鬼使神差的，他来到了一颗百年老树旁，凝聚起全身力气朝它打出了一拳，但是大树却纹丝不动，连树叶叶没落下几片，杨焕打了一拳又一拳，打的自己的手鲜血淋漓，在树上留下了几个深色的血痕。

武功……武功……

一个江湖人没了武功便什么都不是。

“杨叔，母亲和妹妹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莫千翼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扑了上去，奶声奶气的声音里藏着深深的不安。

杨焕被他的动作唤回了神。

他低头，轻轻摸了摸莫千翼的头。

但是再抬头时，却猝不及防的与莫问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鬼使神差的，他明白了莫问的想法，下意识的，他挪开视线，后退了一步，想远远的逃开，想装作完全不知道莫问的想法。

但是莫问却率先开口了。

“杨兄。”

这一声如同施了定身咒般，把杨焕定在原地。

莫问立刻跑了出来，来到了窗边，他跑的很急，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脸上满是未干的泪痕，狼狈非常。

“杨兄，”莫问张了张嘴，哽咽着，连话都说不利索，“杨兄，月月她难产，胎位不正，大出血，没用……人参、灵芝都没用，现在只有雪莲能救她的命，我知道……我求你……我求你……”

说罢他便一撩袍子跪了下去。

莫千翼见状也立刻跪了下去，一大一下泣不成声，一声声的求着他。

“杨兄，你的武功不用雪莲也能恢复，只是别的法子要麻烦一点，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恢复武功的，你放心……”

“好……”

杨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个字的。

他站在原地，听着莫问一声声的保证，看着莫千翼声泪俱下的哀求，麻木的好似一座雕像。

远处的灯光昏黄，莫问连声道谢，带着死里逃生的表情，拉着莫千翼去了药田。

杨焕看着他们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伤口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伤口再次崩裂，鲜红的血液一滴滴的滴落到地上，染红了翠绿的野草。

能治好……

当真能治好吗……

他想起了求药时好友怜悯的表情，仇家猖狂的笑容，还有一个有一个、无数大夫表示无能为力的摇头。

最后落到了莫问声泪俱下的哀求上。

被拒绝了那么多次……

当真——能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