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坐在窗边。
有几缕散落的发被微风调皮的亲吻,宛如神造的面孔笼罩在柔光中,握着书卷的手,指骨分明白玉雕成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能凌空一指,渡人结发长生。
侍书呆呆的看着依窗而坐的先生,脑海中一片空白。
似乎是发现有人的视线,依窗而坐的人轻抬了眼眸,纤长的睫羽轻颤,眼波流转间带着异样的神采,在发现来人后,复又勾起一抹清风朗月般的笑,直笑得侍书头脑发晕,眼睛发直,心跳乱了节奏。
“侍书,怎么了?”楚暮轻笑着问不远处侍者,不理会脑海中013“宿主,宿主他为你的美色目眩神迷!”的胡话。
侍书陡然回过神来,逃避般的低头说道:“先生,去山下授课的时辰到了。”
楚暮闻言放下手中的书卷,略有些懊恼:“都这个时辰了吗?都怪我忘了时间,还好有侍书你提醒我!”
他起身,理了理衣袍,便步履匆匆的往屋外走去。
侍书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走动间翻飞的衣袂,忍不住问道:“先生,不过是些普通孩子,他们有可能一辈子也走不出这山林,用不到您教授的知识,您为什么还……?”
楚暮转头看到,低着头仿佛犯了大错,却又执着于一个答案的侍书“侍书是想问我,为什么要那么急迫的教给哪些孩子知识吗?”
侍书偷瞄了眼楚暮的脸色,见他并无被冒犯的神色才点了点头。
楚暮深深的叹气:“天下大乱,我可能不久就要入世历练,我本身也没有什么可以给那些孩子的,只能教给他们些知识,盼着这些孩子将来能依此有个出路,也不枉我们相邻而居数年。”
楚暮微微顿了下,才带着略有些揶揄的笑意道:“师门圣人也曾说过,有教无类!”
侍书看着楚暮被阳光轻抚的侧脸,有什么想问的,忽地就模糊了,只剩下满目的痴迷。
“侍书只愿常随先生左右!”
楚暮闻言更是笑开:“当然,离了侍书我连衣袍都整理不好,我可不愿放侍书离开!”
说完还冲侍书调皮的眨了眨眼。
侍书落后几步看前方芝兰玉树般的身影,痴痴道:“先生,有谁能拒绝这样的您呢!”
楚暮穿过几间错落有致的竹屋,在到达院门之前,侍书才匆匆赶上,为他打开院门。
门外憨厚老实的农家汉有些局促的提着药篓。
门被从里打开,看到那恍若仙人,分花拂柳,飘然而来的人时,脸上瞬间堆叠了谦卑恭谨而又热忱的笑:“先生,您来了!”
他诚恳的弯腰,将药篓放在楚暮脚边:“先生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这是我们去山上挖到的,您一定要收下。”
楚暮略有些无奈,从他开始为山下的孩童授课时,村里的人就时不时送他些野味,草药,怎么推拒都不行。
“谢谢!”楚暮微笑着道谢。
那汉子见侍书将药篓手下,也露出极其憨厚的笑来:“先生不嫌弃就好,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
原主隐居的地方和师门所在都位于中西部的群山之中。
这里群山起伏,少有人烟。因地形复杂,也少有外人侵入,多是一辈子都未曾出山的淳朴人民。原主师门就隐没在其中,每年会定期有人出山找寻一些天资不凡的孤儿带回来教养。等学成就能下山,也能住在师门之外的群山之中,但一旦选择出山就不能再向其他人透露师门所在和信息。
恰逢乱世起,原主的师兄弟们陆续出山,原主索性也就搬出师门,落户离外界较近的山脉,静观其变。
楚暮第一次从原主记忆中了解到关于师门的信息也不禁为这个神秘的师门所心折,仿佛是真正的仙人学府,让他一个来自未来的外来者感到自惭形秽。
好在楚暮本身也不是过于偏执之人,再了解原委后,他对原主的所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日日钻研,开堂授课一方面是为感谢山下的住民,还有一方面是想将原主的师承所学融会贯通。当然这点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楚暮坐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沉醉于未经雕饰,天然自在的美景时,不知也成了他人眼中的美景。
不论是赶牛车的汉子还是侍书,皆隐晦而热切的看着端坐在牛车之上的美人。
他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连山间的落花飞落他的肩头都未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