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接风,其实也不过与多年未见的同窗老友叙旧,洛无染问了掌柜才知道人都来了,他这个东道主姗姗来迟。
上楼的时候,洛无染毫不意外地、冥冥之中地撞上了那个人,就跟专门堵他似的。
他披着一件银白色的斗篷,洛无染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不合时宜地穿那么多,里面一件翠墨鎏金衣,斗篷帽子的一角露出来些许鹤发,长眉轻蹙,唇色胜如鲜血,一双美得让洛无染觉得惊艳的眼眸——眼瞳却如死水般空洞而无神。
这样一个洛无染都觉得他随时可以升天受香火的天仙却在此时讨债般堵着他,质问他来这儿做什么。
洛无染抬眼瞄了瞄他的脸色,慢悠悠道,“宋老板开店难道不赚钱么?我来这儿使银子花天酒地,不碍着您吧?”
那人的神色始终没有一丝变化,“怎么会。”
话是这么说,可这人把这个过路都占着,也没要退开的意思。
洛无染好声好气道,“那您让让?”
那人置若罔闻,反而上前了几步,伸手撑在洛无染身后的阑干,把洛无染困在自己和勾阑之间,洛无染被逼得后退了几步,左右望了望。
那人身体稍前倾,压抑的气息席卷而来,洛无染本能地伸手想推开他,却被他用力反抓着手腕按在一侧。
他的手劲很大,掐得洛无染腕骨隐隐作疼,这样一个人,三个月前怎地就轻而易举地被醉酒的他按到床上去了呢?
洛无染不动声色地轻轻挣了下,无声的较量无果,他索性放弃了。
那人身上的花香突然浓烈起来,悉数吸尽后反倒让人有种上瘾的感觉。
洛无染的后腰抵到了硬物,头稍后仰,不太喜欢侵占意味明显的姿势,他一动不动有些僵硬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一并做了吧。”
只见他原本抓着洛无染手腕的手顺着上去穿过他的指缝,十指交汇,轻轻摩挲着,斜睨着洛无染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冷冰冰道,“我想干什么,你都肯吗?”
洛无染理智尚存,试探道,“得看你要什么了。若是跟你上床,那是不可能的。”
宋遇摘望着洛无染毫无戏谑之意的眼,映出了自己空洞凉薄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什么,黑羽般的长睫轻颤,他稍顿了会儿,始终没有说话,良久,手上借力退了开来,转身上楼离去。
面前的热息散尽,独属于宋遇摘身上的花香却缱绻残留,洛无染伪装的强硬瞬间土崩瓦解,他有些脱力地倚在阑干上,从胸腔里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冷静了不少,他抬手看到手腕上有一圈淡淡
的红痕,指间交互的感觉竟如此深刻。
撇开别的不提,宋遇摘这个人一向冷淡孤僻,京城里似乎根本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山海楼从建楼之初到如日中天的生意不过半年,这人的手段真是,高深莫测...
片刻后,洛无染猛然想起自己来山海楼真正的目的,这下好了,万翊之那个记仇的小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