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淬感激道,“大人,给您添麻烦了,那我先走了。”
洛无染有些放不下心,却又没开还是让他自己拿回去那个口,点头让他走了。
洛无染孤身一人站着呆愣了会,这条路平时走来走去,摸黑都能认清方向,大概是他想多了。
忽然一只大着肚子的黑猫发出如婴孩啼哭的凄叫,从路口窜出来,又窜到别处去了。
洛无染收好玉钗,望了望路口,继续提步往前走,一个黑影如鬼魅般跟了上去。
洛无染不敢说仿佛一直有人在跟着他,从出京兆府开始。但是走到寂静偏僻处的时候,那轻微的脚步声,就放大了许多。
他的府邸当初选址修建的时候,特地挑了稍远一些的地方,比义父的府邸还要远,平时走回去约莫要两刻钟。
而现在离他的府邸起码还有一刻钟的脚程,这该如何是好?洛无染在心里飞快地想着对策。
对方是真的在跟踪他?如果是,跟着他想做什么?京城的治安相对好,那人绝不敢光明正大劫财,劫色就更不可能了。杀人么?
洛无染走到一巷口,念头上来,脚步随即一转,绕进了巷子里,京城多少条大路小路,怎么走,哪几条互通,洛无染基本都知道。
他刚转过墙弯,身后的人紧跟着就进来了,巷子的路不比大路平整,很多小坎和小碎石,除非飞檐走壁,否则那人一定会暴露。
洛无染的步子渐渐快起来,在这片巷子区绕了许多圈,若不是他从小走惯了,恐怕连他自己都要绕晕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身后的声音依然没有甩掉,难道对方跟他一样把这京城的路摸透了?
他倒要会一会这个人,洛无染往后看了一眼,入眼空荡荡一片,可他已经很确定是有人跟着他,他内心起伏不定,心跳有些加快,他特地走到一个稍宽的巷子里。
洛无染停了下来,站定在原地,喘息有些重,慌意顶在了心口。
他没回头看,跟着他的人,不知何时出现了在他背后,一副江湖杀手的作派:蒙着面,戴着斗笠,束身黑衣,身形极为纤瘦,又很高挑。
“不知尊驾有何贵干?”洛无染侧头平静问道。
蒙面人并不出声,抬手瞬发一支袖箭朝洛无染射过来,洛无染心一惊,明白这人是来索命的了,他敏捷地侧身躲过那支直直朝他飞来的袖箭。
蒙面人看准时机在这时飞身而上,洛无染再避开他的第一招,踢起一旁的竹竿顺手接起朝蒙面人甩去,不过这种小儿招式被蒙面人迎面接住,他手中不知拿了什么器具,对上竹竿直接粗暴地劈开,竹木炸开来——“砰”地一声。
这人有备而来,洛无染知道武力解决根本不可行,别管这个人是不是临时起意,就冲他是职业杀手这个身份,洛无染摆明是打不过。
智取吗?洛无染边被逼着抬手接住蒙面人的一十足十发力地劈掌边想,这个人内力浑厚,必是从童子功练起,洛无染顿时发觉自己挡他进攻的那条手臂全麻了。
他猛地后退了两步,左手臂几乎没了知觉,他抬头看向蒙面人,斗笠纱后的眼杀意四溢,下手更是狠而无情。
“你想要什么?”洛无染捂着手臂,露出难色蹙眉道,历来杀手不会平白无故杀人,有银子何患不能使鬼推磨?可花这钱的人也不会白花,总得有想要的东西。
蒙面人依旧不答,手上那把弯刀一亮,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向洛无染下手,耳旁突然传来由远及近的传来短暂的剖开稳息的一“呼”声。
洛无染只觉眼前金光一闪,一支不知从哪儿飞来金箭“咻”地一下子贯穿了蒙面人的胸膛,鲜血顷刻就在黑衣上渲染开来,蔓延了胸的一大片前衣服,一滴一滴地落到地面上。
这箭射得毫无征兆,反转来得太快,蒙面人没反应过来,他低头看了眼穿过自己前胸的箭,不可思议地想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的,不可能.....
随后他艰难地抬头看了眼天上,想生前最后一眼看清是谁出的手,然后洛无染看见他整个人直直地向后倒去,“砰——”地一声,刚才还想杀他的人,此刻竟断了气,前胸上插着的那刺眼的金色耀武扬威,冰冷无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洛无染悲哀地发现自己到头来还是那个最苦命的蝉,他立在原地没动,内心说不惊惧不可能,整个人凝固住如同一尊塑像,剧烈的喘息却暴露了他的生气。
他想此时会不会再来一箭顺便把他也解决了?不过真要杀他,刚刚大可一箭双雕,还能省一支箭的功夫,这个意料之外的第三者又到底想做什么?
突然一根银针擦着他的颈侧飞过,似乎还削断他一两根发丝,洛无染顿时只觉颈侧的皮肤火辣辣地疼,不用手摸都知道血顺着脖颈流下,滑入衣襟里,不杀他么?
银针上被抹了药,洛无染早猜到这不可能只是普通的银针,眼前渐渐有些发黑,天地在他眼里好像旋转起来。
他后退着趔趄了几步,最后索性放弃挣扎地跪地,右手勉力撑着地面,洛无染突发奇想地怎么也得护着点脸面,不至于倒得太难看。
没过多会儿,他就陷入一片黑暗中,人事不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