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其有幸,在人家的地盘上打个瞌睡也能梦到神君的本尊!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而对方又看不到他,占嬴干脆自寻了个平坦的地儿舒服的坐了,然后看神君到底要做些什么。
此时大概是神君刚来苍狼山不久,那株黑莲还没有受足够的仙气滋养开花,仍是光秃秃的一支花苞。
远远望去黑乎乎的,也没有枝叶,跟筷子上插了个碳球似得,委实谈不上美感,可莫名的,占嬴好像隐约能感同身受的感受到神君内心的情绪,在望向那株黑莲时,由衷的欣悦,轻叹一声“好美”。
占嬴禁不住吐槽,倒是哪里美了?果然是神仙,审美与众不同么?
神君在池边撩袍盘腿而坐,上身懒懒的斜倚在一块白色的圆石上,将玉笛横于唇前,闭目轻轻吹奏起来。
曲子占嬴是头一回听,只觉得旋律清泠动人,却又自带一股子缠绵温柔,像在对什么人诉说什么。
看着神君静静吹奏的侧颜,占嬴忽然觉得孤凉,可心中却生出一丝欢喜和期待。因为他看见伴随着悠扬的笛声,那株黑莲花瓣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下。
一曲吹罢,神君睁开了双眼,目光沉炽的望着那株黑莲,喃喃轻语,“是你吗?”
占嬴莫名其妙。
然后又见神君微微倾身,修长白皙的手指温柔珍重的抚过黑莲,淡红姣好的唇印了上去。
······
占嬴是个爱花怜花之人,不过那花却不是鲜花,而是千娇百媚的女人花,头一遭见着一个实打实的爱花之人,心里顿生无限敬仰。
要他就下不去这个口,黑乎乎的,总担心会不会染上一嘴墨汁。
不过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神君起身时,唇上仍是干干净净的,一派月朗风清,高冷俊逸。
正想着已经找到了灵泉所在,要不要立刻去寻了道士过来挖地三尺找出碎片,画面突然一转,眼前的一切消失不见,原本显现在眼前的山谷幽泉莫名变成了金碧辉煌的殿宇。
周围也突然多出了许多陌生的脸孔,皆是一身飘逸洒脱的白衣,从自己身边陆续经过,轻声笑语。
占嬴举目望去,前方似乎是在设宴,偌大的殿宇之内,席分两列,已经有人落座对酌欢饮,再看四周,金杯玉盏,仙气腾腾,宴上的人也个个红光满面,周身自带夺目的光环。
这时,有人从身边经过,小声与并肩的人道:“听说今日玄龙神君也会前来赴宴,那位不是惯常不爱出玉尧殿的吗?今个儿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听到玉尧殿三个字,占嬴就反应过来了,昨晚玄素卖弄学识,他在一旁听了几耳朵,知道玉尧殿正是那位玄龙神君在天界的殿宇,那么,他现在是在天庭?
玄龙神君从苍狼山回来了?
真是的,竟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
又听另一人道:“可不是!看样子今日可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今日不只玄龙神君会来,墨阑仙君也要来,这两位素来不对盘,平日设宴两人互相避讳着,基本上不会同时现身,今个儿也不知怎么的,都要来。待会儿莫不要打起来才好。”
“哎呀!这可要命了!太上老君莫不是老糊涂了,天界摆宴请客谁不遵循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请了那两位其中一个就绝不可多发一张帖子给另一位,老君怎么就同时给两位都发了帖子,还都应邀要来!这宴还能好生吃完吗?一会儿还是坐的远一些,挑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吧,免得打起来溅一身血,赶紧意思意思吃完走人!”
玄龙神君自不必说,开天辟地之初便与另一位上古神君墨尧伴驾帝君他老人家左右,撇去早已应劫的墨尧神君,天界之上能出其右的扳着手指头数也不超过两个,虽懒散于玉尧殿不问身外之事,也没有个什么具体的实职,却是个惹不起的,走到哪里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阵仗,跺跺脚天庭都要震上三震,连玉帝都要让其三分颜面。
而那位墨阑仙君就更有意思了,也是个天界的传奇人物。仙龄不大,也够年轻,却无人知其来历背景,众仙官只知某一天夜里天雷滚滚,第二天登殿时就发现多了一位新寮,便是昨晚伴着天雷飞升成仙的墨阑仙君了。当然,传奇的不是这位仙君的出身来历,而是其性格。
若说玄龙神君苍吾是冰,那墨阑仙君就是火,我行我素,恣意张扬,其行止个性用乖戾邪行来形容都不为过,简直就不似个正经的仙,也就是幸运飞升了天界,这要落到下界,铁定是个搅乱一池好水的邪佞魔头。
连生性风流洒脱的太子殿下到了他面前,都能被赞一声端庄有度。
冰火不融。说的就是那两位鼎鼎有名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