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莹玉紧握着拳头, 掌心已经被指甲深深刺入,渗出血来。
她在窗底不知道站了多久, 天光微亮,身上的衣服沾了许多露水,变得潮湿起来。
为了避免有来往的宫人看见, 楚莹玉迈着僵硬发麻的双腿朝无人的角落躲避而去。
没多时, 她看见叶锦书精神奕奕的从寝宫内走出来, 楚莹玉心里一喜,等叶锦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后, 她趁着没宫人看见的时候, 推开窗户, 悄无声息的跳进去。
房间里一片昏暗,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 跳进去后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空气中满是浓郁的薰香味道。
楚莹玉摸着黑来到龙床边, 层层叠叠的纱幔阻隔了里面的视线, 但也能模糊的看到里面的身影。
里面的人侧身背对着床外,锦被只盖到胸口下方的位子, 露出大片雪白后背。
楚莹玉看的喉咙发干,脑海中浮现出昨晚上听墙角时看见的身姿。
大约是昨晚上累狠了,楚莹玉站在床边好长时间,床上的人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楚莹玉本不想叫醒好不容易睡眠的叶桑桑,可又怕一会有宫人进来或者叶锦书下朝回来。
想到这, 楚莹玉掀开纱幔,床上的景象一点一点清晰的出现在楚莹玉视线中。
仿佛牛奶一样又白又嫩的肌肤,肩胛骨因消瘦而稍稍有些明显,尤其是在这样侧身的睡姿下,好像被折断的翅膀。浑圆的肩膀上带着啃咬出来的印子,柔顺乌黑的青丝柔顺的散落在脑后,让那又白又细的天鹅颈若隐若现。
楚莹玉忍不住舔了舔唇,在这瞬间,忽然有些明白叶锦书为何会将叶桑桑当做男子压在床上。明明是个女人,可却比本朝的男子还要诱人,若是她,若是她……
楚莹玉狠狠的咬了咬脑袋,将那些乱糟糟的想法甩出脑海中,她究竟在乱想什么啊,叶桑桑可是她的大殿下,是她的女皇,她怎么能,怎么能产生这样羞辱人的想法!!
楚莹玉定住心神,轻轻出声:“女皇。”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楚莹玉猜她睡得正香,心怀不忍的继续叫人,好几声之后,正在熟睡的叶桑桑总算有了动静。
叶桑桑转身看见楚莹玉站在龙床边,一时间以为是看错了,她闭上困乏的双目,耳边再次听到楚莹玉喊她名字的声音,她重新艰难的撑开眼皮,发现楚莹玉还站在床边,立刻意识到面前的楚莹玉不是错觉。
叶桑桑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探出脑袋扫了眼周围,楚莹玉看出她脸上的惊慌,连忙安抚:“女皇放心,叶锦书她没在,去上朝了。”
叶桑桑顿时松了口气,旋即又为自己的风声鹤唳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也没办法,昨晚上实在被叶锦书折腾惨了。
她没想到叶锦书这混蛋竟然能制造出现代才有的T蛋,并且不断地在她耳边含着楚莹玉的名字,害的她现在看见楚莹玉就会身体打颤,想到叶锦书这个王八蛋。
“你怎么来了?”一出声,叶桑桑就察觉到自己嗓子嘶哑的不行,不得不努力吞咽唾沫湿润一下。
“昨晚上看见叶锦书跟着女皇离开后有些担心。”楚莹玉转身朝一旁的桌子走过去,倒了杯递给叶桑桑,顿了下后,略过自己站墙角一晚上的事情:“上朝前不知不觉就绕到这里来了。”
叶桑桑伸出胳膊接杯子,结果身上的锦被太滑,她稍稍起身被子就从身上滑落到纤细的腰肢位置,露出丰盈的双胸和满是暧昧痕迹的肌肤。
叶桑桑略微尴尬的将被子往上一拉,埋头咕咚咕咚喝水,试图略过刚才的事情,却没发现楚莹玉专注看她时变暗的眸子。
“女皇,叶锦书她……”看叶桑桑喝完水,楚莹玉迫不及待的开口。
叶桑桑脸上表情一僵,还以为楚莹玉是发现叶锦书对她做的事情。
楚莹玉也发现自己好像提到不该提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想着叶锦书对叶桑桑做的事情,她心中的怒火就尤为旺盛。
楚莹玉说了一半不说话,叶桑桑因为尴尬一时间也没说话,安静的寝宫内就更加寂静,也使的叶桑桑非常不自在。
楚莹玉看着叶桑桑发白的脸,贝齿紧咬着红唇的下唇,懊恼的道:“对不起,女皇。”
叶桑桑大度的摆摆手,苦笑道:“没什么,我都习惯了。”
楚莹玉看着叶桑桑嘴角的苦涩,听着她说的那句话,心里就更加难受。
叶桑桑明明该是高高在上,可现如今却被人踩在泥里,她握紧拳头,一脸坚定的道:“女皇,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在近段时间就办好。”
叶桑桑有些惊讶,昨晚上的时候楚莹玉还一直建议她不要着急慢慢来,总能扳倒叶锦书,最重要的是要斩草除根和一网打尽。
可天知道,叶桑桑不仅不想除根,也没想将叶锦书的势力全部瓦解,她想的是逼迫叶锦书清君侧啊。
但楚莹玉以她的担心为由,说什么都不肯,叶桑桑本想着以后再慢慢磨,可没想到楚莹玉一晚上就改变了想法。
嘻嘻嘻,真是太好了。
叶桑桑朝楚莹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从侧面告诉楚莹玉,她是棒棒哒。
棒棒的楚莹玉果然不负叶桑桑所望,以雷霆之速给叶锦书盖上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
不给叶锦书辩解机会,叶桑桑直接挥手让楚莹玉从边疆带过来的人将叶锦书压入天牢,旋即,又用这些人掌控了皇宫内属于叶锦书的侍卫。
朝廷上那些属于叶锦书的人,各个心惊胆战,没想到这个柔弱的女皇,竟然如此雷霆手段。
原本这个罪名是捏造的,压根不需要审理就直接可以将人斩杀,但叶桑桑要的不是杀掉叶锦书,否则她和原本穿越到这具身体上的穿越者有什么区别。
所以叶桑桑没着急将罪名彻底定下来,而是让审理叶锦书,但选来选去,都找不到合适的人去审理叶锦书。
毕竟以前没少看宫廷电视,那些推翻把持朝政的逆贼皇帝,派人审理那些逆贼时,朝中的臣民为了讨好皇帝,各种用刑。
叶锦书虽然对她做了些过分的事,可她也不是没有爽到,因此叶桑桑舍不得让别人伤害叶锦书。
思来想去,叶桑桑决定亲自去审理,还能借此刺激一下叶锦书,让她下定决心清君侧不是。
*
叶桑桑去天牢审理叶锦书的那一天天气非常阴,呼啦啦的冷风让花草树木瑟瑟发抖,细密的雨水成帘幕遮挡住天和地的视线。
叶桑桑坐在帘子挡的密密实实的马车上,在一队精兵的护送下,从皇宫小门无声无息的出去,来到天牢的大门口。
到了目的地,负责护送的护卫队长翻身下马,走到马车前,停下脚步,恭敬地道了一声:“女皇,地方到了。”
帘子被人掀开来,叶桑桑弯腰从里面走出来,旁边立刻有宫人上前帮她打伞。
叶桑桑抬头看着高高悬挂的‘天牢’牌子,从大门外望进去,门里面深深的看不见的阴森令人有些害怕,就好似一个一眼望不到底的黑黝黝的深水井。
早就候在门口的官员躬身上前请安,打头带着叶桑桑朝天牢里面走去。
长长的通道,哪怕点着黄豆大的灯,可依旧阴暗漆黑,甚至在明灭的烛火下,更是令人心惊。
当走到审讯厅,看见被挂在十字架上的叶锦书后,叶桑桑心底立刻生出百般滋味。
从前总是穿着华贵锦服的叶锦书,如今穿着发黄的白色囚服,宽宽松松,破破烂烂,头发略微凌乱,眼底下也有着一团黑影。又粗又冰冷的铁链将她四肢分开束缚在木头架子上,看起来极为狼狈。
垂着脑袋被发丝遮挡住神情的叶锦书,听到脚步声后,随意的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却忽然愣住,旋即甩开遮挡住脸的头发,情不自禁的出声道:“桑桑。”
听到叶锦书惊喜中带着思念的声音,叶桑桑有些不适应。她都做出这种事情,叶锦书按理说见到她的第一面应该是生气和质问啊。
叶桑桑压下内心的百般滋味,转头守在旁边的官员还有监狱里的其他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女皇。”
等那些人鱼贯而出后,叶桑桑神色淡漠的道:“请叫我女皇。”
叶锦书脸上的惊喜瞬间僵硬,像是被雷劈到一样,傻傻的。
叶桑桑没理会,随意在两边的墙上扫了眼,上面挂着各个稀奇古怪的东西,阴森诡异,乌黑森冷,笼罩着厚厚的血腥,也不知道染过多少人的血,看上去令人恐惧和反胃。
叶桑桑扫了一眼就立刻收回目光,随手随手拿起墙上还算干净的鞭子走到叶锦书面前,用鞭身挑起叶锦书的下颌,淡漠的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摄政王,没想到吧,自己有一天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叶锦书抿着唇,漆黑的瞳仁中闪过犀利和深沉,好半响,才开口:“为什么?”
她说的慢条斯理,字正腔圆,语气也非常淡,轻到了极点,不仔细,压根听不清楚。
可叶桑桑硬是从中听出了一种凝重的危险,她讪讪的挪开叶锦书下巴上的鞭子,一双清泉似得,总是充满温柔的眼睛透着冰冷的厌恶。
“你说呢,当然是厌恶你对我做的事情,你不过是个野种,凭什么母亲让你做女皇,既然你让我做了女皇,又为什么要把持朝政!”叶桑桑一脸气愤:“明明我才是女皇,可无论是朝臣还是宫人,听从的人都是你,而我不过是你的傀儡!”
叶锦书沉默的看着叶桑桑:“你明知道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那又如何,你是给我,可需要我用身体去换。”叶桑桑猛地打断叶锦书的话,拔高声音,冷声道:“你知道我有多么厌恶这种事情吗,你知道我有多么恨你吗!”
叶锦书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声音仍旧平静:“你是厌恶同性,还是只厌恶我。”
叶桑桑垂眸思索了会,想着该怎么才能激起叶锦书清君侧的念头,说第一个,好似不太行。
思索了会,叶桑桑毅然决然的选择第二个,她扬起唇角,脸上露出浅淡若无的笑意:“当然是厌恶你啊,我喜欢的另有其人,不过你放心,你也吃醋不了几日了,因为过几天,你就会脑袋分家。”
叶锦书漆黑的眸子已经被阴蛰填满,她握紧拳头,手指因过于用力而泛白。
嘤嘤嘤,女主看上去好阔怕啊,好似要吃了她一样,叶桑桑内心瑟瑟发抖,恨不能留下两行清泪。
不过发怒就好,她今天的目的也应该达到了,再等几日,若叶锦书还不清君侧,她再过来刺激刺激。
想到这,叶桑桑勉强保持面上的镇定,扔下手中的鞭子,朝牢房外走去。
“你喜欢的人是楚莹玉吗?”叶锦书不轻不重的声音缓缓从身后传来。
叶桑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妈妈咪呀,她只是随意捏造了个人而已,叶锦书脑洞怎么就这么大呢?
不过想到那天叶锦书看见她和楚莹玉意外接吻的事情,又觉得有迹可循。
但真的不是楚莹玉啊,叶桑桑想哭,可还得保持微笑,并且不能解释,毕竟解释就是掩饰,以她对叶锦书的了解,她这会无论就算否认,叶锦书也会认为她是为了保护楚莹玉。
从牢房里出来后,叶桑桑快步回到自己寝宫,抱着锦被在龙床上滚了几圈。
没办法,再过几天,也许这里就不属于她了,她要尽情的享受一番。
于是在这几天里,叶桑桑好吃好喝好睡,快变成一只小猪仔。然而,这一幕看在别人眼中,就是叶桑桑因为除掉了把持朝政的摄政王心情太好。
在叶桑桑吃喝享乐的几天,叶锦书终于有所动作。
叶桑桑虽说有楚莹玉这个大将军支持,手下无数有无数兵,但叶锦书手上也有叶楠鳯在离世时给的其他虎符,她手底下的兵比楚莹玉还多。
彼时叶锦书离开天牢后,立刻带着人攻入皇宫,以清君侧的名义,杀了个叶桑桑措手不及。
那时叶桑桑还在龙床上睡得香甜,忽然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她穿着单薄的雪白里衣和亵裤,随意披了件外衣就往外走,一推开门,就望见夜色中漆黑宁静的皇宫火光冲天。
叶桑桑愣了一下,忽然宫门被推开,守在外面的守卫浑身是血的冲过来,满脸仓皇的大喊:“女皇,贼人攻破皇宫了,您快……”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忽然射过来的箭划破胸腔,雪白的脸颊上沾染了几滴喷溅而来的血液,站在她面前的侍卫‘砰’的一声倒在地上,一双眼睛瞪的很大,好似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死了。
叶桑桑不是第一次看见死人,上个末世的时候见过无数个,也见过能把人恶心死的活死人。
可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末日那个世界的事情都已经淡化,所以此时看见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一时间身体僵硬的好似雕塑。
她不可置信的缓慢抬头,只见一大群士兵鱼贯而入,手中的刀在皎洁的月光下闪着冷冽的银光,看起来极为渗人。
“桑桑。”低沉清冽的声音从人群后方响起在嘈杂的宫殿,站满了整个院子的士兵们像是潮水一样整整齐齐的朝两边退散,在中间让出一条路。
穿着黑色华服,身材高挑,身子妙曼的女人从人群后,慢悠悠的从让出的这一条路走来。
同她缓慢的速度不同,那双幽深漆黑的瞳仁,从始至终紧紧的锁在叶桑桑身上,冰冷而深邃。
叶桑桑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虽然她早就期待这一幕,可是,对上叶锦书的目光时,总有种不自在。
叶锦书看她的目光,好像将她身上的衣服扒光了一样!!
叶桑桑腿脚有些发软,哆哆嗦嗦的对系统道:“统儿,我总觉得我会凉。”
嘤嘤嘤,好可怕,她要死了,希望叶锦书给她一个痛苦,而不是慢慢折磨。
“没关系,我帮你关掉疼痛神经。”系统老神在在的回应。
叶桑桑心里一喜,没想到系统醒过来后还有这样的好处,立刻松了口气:“好哒,说定了,你可千万不要忽然休眠哦。”
系统很肯定的回答:“不会。”
有了系统的保证,叶桑桑忽然觉得腿也不抖了,心也不紧张了,略略略,她都有可以被免痛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叶锦书,不要大意的给我用刑吧!
于是当叶锦书走到叶桑桑面前时,就见到原以为她认为会害怕和发抖的叶桑桑,竟然只是脸色微微发白,并且还做出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傲慢模样。
叶锦书:……
没看见到自己的女人瑟瑟发抖像小白兔一样,让叶锦书有些遗憾。
不过叶锦书还是伸出手,捏住叶桑桑的下颌,唇角扬起,笑的尤为恶略:“桑桑,终于抓到你了。”
叶桑桑打了个寒噤,这手也太凉了吧,不会是泡了凉水澡过来的吧?
叶桑桑挺起骄傲的小胸脯,表示,就算你的手再凉,也不会让我屈服!
但叶锦书完全误会了叶桑桑的发抖,她心情愉悦的轻笑了一身,她就说嘛,自己的桑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凛然,原来还是怕呢,只是用坚强的硬壳做了一个伪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