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马儿并肩跑得欢快,不多时便见到前方帐篷耸起,一缕缕炊烟随风飘散。
巡逻的士兵见到我和景止归来,无不又惊又喜,疾奔回去禀告唐元帅。
唐元帅得知失踪的本少爷居然生擒南越王回来,虎眼瞪得惊天动地,素来不动声色的脸上接连转了几回颜色,倒是斯幽不慌不忙地立在他身旁,挑眉向我笑了笑,拱手道:“嘉鱼当真厉害,佩服,佩服。”
我提着昂昂大汉南越王,偏头打量唐元帅半晌,插腰笑道:“元帅大人,您这是高兴糊涂了?”
唐元帅一阵猛咳嗽:“是唐某一向走眼,轻看了徐公子,当真该死!”
众人知道南越王落入我方之手,无不大喜过望,当晚兵营里篝火高燃,酒坛堆叠,烤牛炙羊的香气足以传到十里之外,众将兵载歌载舞,欢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胜利。
本少爷作为勇擒南越王的小英雄,当之无愧地占据了当晚的主角位置,一拨又一拨的人上来向我殷勤劝酒,连带着景止也被劝了好几轮。
他素不惯饮酒,只饮几杯,已经薄晕上脸,我忙伸手替他挡驾,笑道:“我替他喝。”
景止提起茶壶倒茶,我闻到袅袅茶香,不禁一皱眉:“叶公子不喜欢喝贡眉,换了碧螺春吧。”
唐元帅搓着双手有些难为情:“偏远南疆,一时找不出洞庭的茶来。”
我还想再说,景止笑着按住我:“如何比得在府上,你休要胡缠。”
撇不过众人的好意,月上中天的时候,本少爷已喝得醉醺醺的,斯幽有一搭没一搭,慢条斯理地啜饮着盏中美酒,向我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也不隐瞒,除了和景止欢好之事隐去不提,余者尽都说了。
斯幽眉尖一挑,望向被五花大绑的南越王,若有所思:“沧溟雾?”
我顺口笑道:“是啊,那鬼雾邪门得很,蕴藏阴寒至毒,稍不留意,就要人性命。想来是南越王这老小子用来堵住那山洞入口的,要不是我护体真气强盛,岂不是要活生生地被那鬼雾冻死?”
斯幽一扬眉:“景止不会武功,如何通过?”
我一个激灵,酒意顿时烟消云散,舌头打了个结,答不上来。
斯幽目光灼灼,仿佛想要望到我的心底,看得我心下一阵没来由的慌张。
这洛小王爷真是个天字第一号的滑贼,随随便便就听出了其中破绽。
他奶奶的大萝卜,本少爷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景止中了催情蛇毒,让我占了大便宜的事吧?我脸皮奇厚,倒是无所谓,就算当众招认我对景止的心意也无妨,却不能连累了叶公子的清誉。
正张口结舌,只顾干笑,景止不知何时,立在我面前,淡淡道:“嘉鱼,你醉了。”
我顺势揉了揉脑袋,着意加深了三分醉色,颔首道:“嗯,我喝多了酒,头晕得很,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唐元帅此刻对我分外的有好脸色,闻言忙道:“徐公子慢些走。”
他奶奶的,老子这还是头一回见他对我这么体贴客气。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挽住景止的手臂,和他迈步向营帐走去。众人的欢笑声、吃喝声甩在身后,须臾不闻,到了营帐里,身侧的景止却轻轻叹了口气。
我身子一晃,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向下沉了几分:“景止,什么事让你不快活了?”
月光斜映进来,飘洒在他的脸容上,清寒中带着难言的落寞:“你不必顾虑太多,我并不后悔。”
我一哆嗦,耳根子瞬间滚烫,酒意上涌,伸手抱住了他:“景止,我徐鱼要的不是什么男人,也不是什么女子,在这世上,我喜欢的只是你,是你叶景止一人而已。”
他在我怀里微微一颤,默不作声地任我搂住,我一颗心仿佛要从胸腔里直蹦出来,幽幽一声长叹:“越是喜欢,便越是害怕,生怕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你受了一点儿伤害。”
这样珍重地将你放在心上,世间众生,分为你和其余,别说为你死,我不会稍皱眉头,就连在这苍茫无垠的边疆,你喝不到素日里爱喝的茶,都成了我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