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底将他同眉飞色舞的谷公子一比,不觉暗暗一声叹息,果然傻人有傻福,瞧老谷这样子,浑不知他兄长为他付出了什么代价。
世上果然最是深情被辜负,薄情人偏得善终。
一黯然,抱拳说明来意。
戚千药果然紧随了莫公子来京城,见我相求他去医治景止,大不乐意,皱着一对斜飞的浓眉,小短腿吊儿郎当地跷着,禁不住莫公子好言相劝,只得悻悻然地命霜儿抱了药箱,随着两个小厮前去叶府。
我想起一句话来,急忙赶上嘱咐:“前辈千万莫同叶相提起我来。”
戚千药一吹胡子一瞪眼:“去去去,你算哪根葱,配得上让老夫提起你?”
他奶奶的,这老儿的脾气委实是块响当当的爆炭,本少爷念着他去替景止瞧病,这才忍住将他一脚踢飞的冲动。
莫公子借住在谷府,颇受敬重,吏部尚书见他文采武功尽都了得,满心指望着他能给儿子做个好榜样,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我拒绝不了两位公子的盛情挽留,留在谷府叨扰了一顿午饭。
谷怀钰满嘴嚷着饿了,见了白花花的米饭却不吃,他形容自己的饿,道:“我是看到品种繁多的菜式每种都想尝一口的饿,不是对着一碗白米饭一路猛扒的饿。”
本少爷听得忍不住嘿嘿冷笑,莫公子却笑得颇温和,双眼弯弯地凝视着他,柔声哄劝他尝一尝别的菜。
越樱樱读了不少书,抿嘴笑道:“谷郎,你可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啊!”
陶夜有文化而十分直率,遂更简短道:“这不过是吃饱了撑的。”
想是见莫公子背地里受了不少苦,陶夜对谷怀钰没什么好感,话里话间,对他颇含讽刺之意,我旁观者清,暗暗好笑。
这位紫微之主,多半是倾心于莫沉音已久。
只是不知道他这份情意,莫公子心里有没有数,我留意看他两人的神情,又瞧不出什么端倪。
当晚我偷溜到景止的卧房,见他喝了戚老儿开的药,不再咳嗽,脸色也好了些,不禁大喜,轻轻搂了搂他,赞道:“戚老儿的医术倒真不坏!”
景止长睫忽闪,淡淡一笑,看得我心慌意乱,心跳加快,他先开了口:“你见到了莫公子和陶公子?”
我忙点头:“他俩何时来的京城,我竟半点不知情,你怎么知道的?”
景止略一沉吟,缓缓摇了摇头:“我事先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只是平越公主出嫁在即,推算时日,他们自然是要来的。”
我越听越糊涂,挠着头一脸茫然:“景止,你说的话实在高深,我听不明白。”
他勾着弧度优美的唇角,慢条斯理道:“此刻同你说了,你定然说我多心,说不定还要怪我诋毁你的……不如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我再同你解释。”不等我追问下去,取了一领貂裘披在身上:“咱们现在偷偷去谷府,拜访一下这两位公子。”
景止脑子里的主意转得太快,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见他有命,遂殷勤揽了他的腰,飞上房檐,悄然掳了叶公子,转到吏部尚书的府邸上。
今晚并没月亮,几颗星子有气无力地悬在天上,眨巴着昏昏欲睡的眼。
我趁着浓重的夜色,抱着景止潜入谷府的后园。
不想来的时机太凑巧,正撞到后院一出脉脉的传奇戏。